流泪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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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蝴蝶,曾经有许多美丽的传说,而我听到的,却是一个关于爱情与江湖的故事,蝴蝶最终改变了江湖,而江湖却抛弃了蝴蝶。一如夏朵朵的爱情,曾经灿烂,最终却是悲哀的。
  ——题记
  
  [1]
  
  夏朵朵喜欢蝴蝶,从她的画里就能看出来。
  每一天的每一刻,她画的每一张画里,都是翩然起飞的蝴蝶,每一只都斑斓得可爱,振翅欲飞。我曾经抢过她的画,只因为喜欢。
  夏朵朵喜欢将自己的画送人,她会指着一只只蝴蝶说,别辜负哦,它可是有生命的,某个午夜会飞到你身边,给你带来好运气呢。
  于是,所有人都将她送的蝴蝶贴在床头,希冀这些蝴蝶真的能带给我们好运气。
  可最近,夏朵朵不让我看她的画了,甚至每次走到她身边,她都会极小心地遮掩起来,有一次竟然撇着小嘴冲我嚷,有点素质好不?以后进来敲门。
  她的脸,微红,带着一种女生才有的娇羞,我便心知肚明。怎样的年纪,如花似锦,这样的年纪不恋爱的女生其实是可耻的。但夏朵朵心里的男生又是谁?
  直到那天,无意中从纸篓里拣出一张她扔的画才明白,夏朵朵心里的王子真的出现了,圆脸,上翘的眉毛。白净的皮肤,最要命的还是右唇边上的那颗红痣。
  送标志在A大,没几个不知道。
  不是才子李昂,还会是哪个?据说当年他以一首七绝新诗打动无数的女生,毕业在即,竟然把目标锁定到了夏朵朵身上?
  
  [2]
  
  李昂成了夏朵朵的信仰。
  之于这场爱情,我们并不看好,因为辱昂是有女朋友的,那个女孩也是李昂的粉丝,后来牵手,在惊闻李昂情变时,女孩以自杀的方式保住了这份爱情。
  如此激烈的方式,我怕夏朵朵做不出来。毕竟,每天在颜色堆里滚爬的她,身上流淌的气质很像艺术家,而艺术家一般是不轻易出手。可我的猜测还是错了。
  首先让人惊讶的是,我们越劝她放弃李昂,夏朵朵便爱得越坚决。她倔强的小脸仰着,以一种无畏的精神与我们对抗,怕什么?我爱他,他爱我,就够了!
  可,明明,人家是有女朋友的呀。
  他说了,本就不爱那女生,如果她敢来闹,我定要告诉她,爱情勉强不得!
  然后更让人惊讶的事情又发生了。某个周末的下午,李昂的女朋友,一个瘦弱却坚定的女生打上了门来,一进寝室二话不说就冲向夏朵朵的画布,上面有她未画完的半张头像,恰好是李昂。
  女生以惊人的力气撕了画布,然后上前便扯夏朵朵的头发,泼妇一般,只为了讨回自己的爱情。谁都以为夏朵朵会还手,却不料,她一动不动。
  我们英雄的夏朵朵,以最坚强最软弱最有力的方式回报着女生的暴力行为。她一动不动,就站在那里,任对方打。直到她的头发落了一地,衣服扯出了碎条儿,脸上的抓痕清晰可见。
  终于,女生打累了,停了手,也呆在原地看夏朵朵,看着看着,两个人竟然戏剧性地抱头痛哭起来,最后,女生说,好啦,把他让给你。
  后来听小女生对别人讲,天外有天,山外有山,输给夏朵朵。她心服口服。
  
  [3]
  
  平心而论,夏朵朵的画实在是好。
  不论是蝴蝶,还是人像,都惟妙惟肖。
  所以没事时,她喜欢带着自己的画出去卖。十块,五十,还有识货的,喜欢打个包,一百二百地全买走。这时候的夏朵朵就会跑回来跟我们大肆庆祝,好吃好玩随意,可自从来了李昂,这些待遇便统统取消了。对此,我们颇有介意,不时地跟夏朵朵示意,别有了李昂,丢了我们。
  夏朵朵头一昂,很傲气地说,切,朋友是鞋,穿上好走路,爱人是衣服,不穿却出不了门。
  对她的怪理论,我们难以认同。可反反复复想过之后,还是很生气。凭什么把我们踩到脚下,把花心的李昂举到头顶?是的,李昂花心,众所周知,哪天不闹出点绯闻,他便不正常。
  跟夏朵朵恋爱的第二个月,我便看到李昂的后车座上坐了位新女生。貌似校外的美女,俩人有说有笑,甚至还下车买了冷饮,你一口我一口好不亲密。
  有人悄悄向夏朵朵汇报。可她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依然安静地画自己的画,画布上的人像依然是李昂,只是眼睛少了些光彩。
  我知道,夏朵朵心里不是没有嫉妒的,只是她过于爱面子,不肯轻易说出来。
  果然,第二天便看到夏朵朵拉着李昂在校园内外跑了个遍。食堂,操场,图书室,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看到这样一幅画面,瘦小的夏朵朵拉着高又壮的李昂四处溜达,如果有人凑巧跟他们撞上,还会看到夏朵朵踮起脚尖吻李昂的画面,要多惊艳就多惊艳。校园里的是非传播很快,不出几分钟,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了,这俩人真恩爱呀,恩爱到不分场合地亲密。
  其实我知道,夏朵朵吻李昂时,肯定不是爱到不能自抑,她只是想让所有人都明白,这个男生,是我的。
  飞蛾一样的夏朵朵,在用自己特有的方式保卫自己的爱情。
  
  [4]
  
  我很讨厌李昂。
  不仅因为他每次来寝室找夏朵朵时,都不知道敲门,还喜欢卖弄他的七绝诗。
  或许他的诗在夏朵朵眼里是完美无缺的,可在我们眼里,简直分文不值。后来想想,可能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爱一个人,不论他做什么,都觉得是最好的,不爱,反之。
  但李昂确实是讨厌。比如,他喜欢找夏朵朵借钱。
  在A大,认识夏朵朵的人,都知道她手里有钱。因为她的家世很好,又画得一手好画,一个礼拜卖几幅画出去,便是我们难以企及的一笔大收人。李昂抓住了这点。不时地找她借钱。
  第一次,李昂来寝室还有些赧颜,诺语着说,那个。朵朵,借点钱,行不行?
  在我们诧异的目光下,夏朵朵像朵春天的小花儿一样灿烂,想都不想便将钱包递了过去,大声说,咱俩还说什么借不借?拿去用吧。
  第二次,李昂是在操场上跟夏朵朵借钱的。那时我们正在晨练,跑得满头大汗,他便晃晃悠悠地跑了过来,避开我。跟夏朵朵轻声说着什么,我看到夏朵朵脸上的汗水滴到了肩膀上,而李昂竟然视而不见。再然后,夏朵朵连汗水都来不及擦,便从裤兜里掏出人民币,整的零的统统递了过去。
  第三次,李昂甚至省去了一切语言,直接将手伸过来,而夏朵朵也习惯了,麻利地递过去……这样的情况多了,我便会劝夏朵朵,一个男生老跟女生借钱?不像话!你可得当心点儿。
  夏朵朵却一脸娇羞地笑,不能这么说,他给我买过一条纱巾呢。
  那条夏朵朵一直不舍得戴的纱巾,已经被她炫耀了整个夏天,除了上面绣的蝴蝶可圈可点之外,再无其它,市面上也不过八块钱。
  傻傻的夏朵朵,就这么中了李昂的毒,不知那首新七绝诗到底多厉害。
  
  [5]
  
  我们都不再劝夏朵朵,甚至期待着她的爱情跟她画里的蝴蝶一样,能许她一个斑斓的未来。
  毕业在即,大家帮忙着写论文。夏朵朵却疯了—样地画她的画。每画一幅。她都会多多少少地忧伤一下,眼睛像蒙了—层雾水,迷惘,焦虑,还有丝丝缕缕的疼惜。
  曾经探问过她跟李昂的爱情,她先是摇头,然后又凄凄艾艾地画手里的画。画面上,是李昂大大的头像,那颗红痣,十分惹眼。
  几天之后,夏朵朵的画完成。送了出去,画板空了,她便再也没画画。而李昂也好久好久不再来找她,私下里我曾关心过她,可问什么,她都摇头。
  直到那天,我在操场上遇到打球的李昂,问他原因,他竟然无所谓地反诘,已经分手了呀,还有什么好问的?
  我惊讶。然后他解释,是这样的,那天跟几个哥们开玩笑,我说自己看上夏朵朵只是因为她有钱。没想到,她竟然偷听了去……
  爱情当道,可以放任对方无视自己的痴情,但绝不放任对方诋毁自己!
  我忍不住扬起手,打了侮辱夏朵朵的李昂。他捂着肿起来的嘴巴骂骂咧咧,夏朵朵打我左边脸,你又跑来打我右边!
  真心换来一场欺骗。我理解夏朵朵心里的痛。所以再不逼她画画。
  可毕业那天,她还是画了一只蝴蝶给我,是灰色的,翅膀却很有力,她忧伤地说,别嫌弃它,它叫枯叶蝶,在一场江湖大战中拯救过人类,而复活的人却将它们捕来当作标本,所以它们的生命是灿烂的,也是悲哀的。
  关于蝴蝶,曾经有许多美丽的传说,而我听到的,却是一个关于爱情与江湖的故事,蝴蝶最终改变了江湖,而江湖却抛弃了蝴蝶。
  一如夏朵朵的爱情,曾经灿烂,最终却是悲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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