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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当下，亟须通过审美教育来提升乡村儿童人文素养，丰富其精神世界，从而提高其学习的自信心，促進其生命的健康成长和精彩发展。乡村与大自然亲近，乡村学校有着得天独厚的生态美育资源。基于乡村生态资源，行知小学开发了一系列生态美育的课程，聘请并培养了高素质的生态美育师资队伍，形成了同时服务乡村教育和城市教育的、以生态审美为重要内容、以生态体验为主要路径的生态美育体系。
关键词
乡村;生态美育;行知教育实践基地
作者简介
刘霞，南京晓庄学院教师教育学院，副教授;杨瑞清，南京浦口行知教育集团总校长，高级教师
南京浦口行知教育集团是在一所偏远乡村学校基础上发展起来的。40年来，学校践行陶行知教育思想，以陶行知生活美育思想为指导，充分挖掘乡村教育资源，开发了一大批优质美育课程资源，持续开展生态美育，探索了一条较为成功的乡村生态美育之路。
一、践行陶行知美育思想，将美育作为
丰富乡村儿童精神生活的抓手
1981年的五里村小学坐落在南京市江浦县建设乡，是一所偏远落后的乡村学校。从南京晓庄师范毕业的杨瑞清、李亮等人践行陶行知教育思想，从创办“行知实验班”开始，扎根乡村教育40年，探索乡村教育之路。
办好乡村教育，从了解、研究乡村儿童开始。广大教师通过深入细致的观察研究，发现自卑是影响乡村儿童发展最重要的因素。因为自卑，他们在学习上缺乏进取精神，在与人交往上缺乏主动精神，在生活上缺乏激情和创造。乡村孩子精神生活的匮乏是造成他们自卑的重要内因。乡村儿童的窘境需要通过精神生活和审美体验等得以化解，丰富的精神生活是对乡村儿童自卑心理的最好治疗。然而，相比于城市中的各种教育资源，如各种场馆、公共设施，以及丰富的美育课程、师资队伍，农村除了大自然和乡村生活，没有别的，孩子们无法得到精神陶冶，一些高雅的艺术更是“天方夜谭”，即使是课程表里规定的艺术课程，也很难开足上好。
虽然乡村儿童精神生活匮乏是整个社会面临的问题，但更需要在教育层面得到解决。相比于城市儿童，乡村儿童更需要通过接受美育，以美的感受和体验，提升审美趣味，丰富精神世界，获得生命成长，从而成为热爱乡村、热爱生活、全面发展的时代新人。
陶行知以“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的赤诚之心，以“爱满天下”的教育情怀，强调“真善美合一”，成为伟大的人民教育家。陶行知提倡美育是人精神生活所必需的，明确美育的目的不在于每个人都成为艺术家，而是每个人都能诗意地生活。陶行知先生对美育的最佳阐释是：“烧饭是一种美术的生活。做一桩事情，画幅图画，写一张字，如能自慰慰人就叫做美，一餐饭烧得好，能使自家人吃得愉快舒服，也能够使人家愉快舒服，岂不是一种艺术吗？”[1]陶行知将“艺术的兴趣”与“健康的体魄”“农夫的身手”“科学的头脑”“改造社会的兴趣”并列作为一个人全面发展不可缺少的五要素。
行知小学是江苏省第一所以“行知”命名的乡村学校，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最早践行陶行知教育思想的乡村学校。杨瑞清、李亮等一批批从陶行知亲自创办的南京晓庄师范毕业的教师，于1981年毕业之际写下申请书，立志要让乡村孩子接受最好的教育，以教育改变乡村面貌。1985年五里村小学更名为“行知小学”。40年来，围绕提升乡村孩子的自信心，行知小学践行陶行知美育思想，以美育为抓手，通过举办“村级联合大教育”“城乡联合教育”“国际联系教育”，开发具有乡村特色的美育课程，丰富乡村儿童的精神生活，纯洁乡村儿童的道德情操，激发乡村儿童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培养了一批批热爱生活、依恋乡土、感恩教育的优秀的毕业生。
行知小学在实践陶行知美育思想的探索中逐渐发现，生态美育最适合乡村学校。与城市、城镇相比，乡村是最接近大自然的，乡村最本真的美就是生态美。因为在大自然中生活，每天和大自然交往，乡村儿童能触摸原汁原味的乡土，感受淳朴宁静、顺应自然的乡村生活，也就最能感受、体验到大自然的生态之美。作为乡村学校，要真正办好乡村教育，教好乡村儿童，必须“以乡之物”来教，以生态美育提升乡村儿童的审美素养，丰富他们的精神生活。
二、充分挖掘乡村资源，研发生态美育的
乡土课程
大自然、乡村环境和乡村生活是乡村学校生态美育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独特资源。行知学校利用这些独特优势，开发了适合乡村儿童的生态美育资源，让乡村儿童拥有接受美育的机会，同时也让乡村生态资源服务于城市学校的生态美育，开辟新时代学校美育的新格局。
（一）挖掘乡村生态美育资源
法国启蒙思想家、教育家卢梭崇尚自然主义教育思想，认为“一切真正的美的典型都是存在大自然中的”[2]。他提出了“回到自然”的自然主义美育思想，认为儿童要到纯朴的乡村和美丽的大自然中欣赏美、感受美，只有这样才能养成对美好事物的兴敏和爱好，成为个性天然、身心和谐的“自然人”。卢梭自然主义美育思想的提出背景是反对工业文明造成的人对自然的疏离，固然有偏激的地方，但其对大自然生态美育功能的倡导，值得乡村学校开展生态美育借鉴。
乡村的自然风光，是最好的生态美育资源。行知小学所坐落的五里村，四季分明，景色宜人。村里农田阡陌纵横，五里河如玉带般缓缓流淌。在这里可以看到原汁原味的大自然，生机勃勃的黑土地，可以看到车前草、苍耳、打碗碗花等各种生长、盛开在路边和田间的结构。纯净明朗的自然环境本身就是生态美育最好的资源。因为宜人的自然环境能唤醒了孩子对大自然的热爱之情，这种热爱之情，不仅能转化为呵护自然、保护环境的生态行为，也能将这种对美的欣赏和热爱迁移到对生活、对他人和对其他事物中来。这种对美的唤醒，是生态美育的真谛，是真正爱的教育。
“走，我们出去看看”，成为行知小学最为动听的一句教学用语。下雨了，出去看雨;飘雪了，出去玩雪。早在1986年的夏日某天，《南京日报》报道说哈雷彗星回归，晚上能用肉眼看到哈雷彗星，行知实验班的第一届学生就在教师的带领下，找到五里村最黑暗的一个小山坳，在那里，全班同学和教师一起看彗星。乡村孩子最易亲近大自然，而大自然带给乡村孩子美的感悟、体验，是难以忘怀的，对儿童的教育效果也是最好的。正如关怀伦理学家内尔·诺丁斯强调的：“道德教育是指通过教育培养有道德的人，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但是在另一种意义上，它意味着道德教育本身要合乎道德：道德教育要能在道德上站得住脚。”[3]释放孩子的天性，让他们能真正走进自然、亲近自然，这种教育方式本身就是道德的。 土地资源是乡村学校得天独厚的资源。行知小学1994年向所在村里租了几十亩地，依托乡土资源创办了南京市第一家既服務于乡村儿童，又面向城市中小学生的行知教育实践基地。这使行知学校拥有了更大的生态美育空间。行知教育实践基地借助实验农场，整合乡村社区资源，开发了种植、养殖等一系列优质生态美育资源和课程。到目前为止，共吸引3万多名城市中小学生到基地参观学习，参加审美实践。自2005年开始，行知小学成为新加坡、马来西亚部分学校的中华文化浸濡活动基地，为促进教育的国际交流、传播行知教育思想作出了巨大贡献。
乡村诗情画意的田园生活，也是乡村学校重要的生态美育资源。有学者在对生态美育进行探源时发现：“原始社会时期，美育与原始先民的生产实践和日常生活紧密融合在一起，具有生态美育的原型。”“到了现当代，随着大众文化和日常生活美学的兴起，美育又走向和回归到与人们的生产实践和日常生活紧密融合。美育的生发和螺旋性回归显示了其超循环的发展历程。”[4]春耕秋收，春华秋实，绿油油的麦苗、黄澄澄的稻谷，乡村农耕生活不仅与大自然四季变化规律是一致的，而且与大自然的美是和谐的。孩子们通过感受、体验乡村的农耕生活，从而体验大自然的神奇，感恩大自然的馈赠，感受大自然的无穷魅力。
乡村的孩子要参与家庭饲养，有很多与动物互动的机会。教师要求学生尊重自然界的一切生命，尊重每个生命的价值和意义，看到每个生命对自然之美的贡献，做到不伤害每个生命。这种尊重非人类生命的教育，是生态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更是生态美育的重要内容。我国生态伦理学家针对生态保护提出了“心灵不可分割说”，认为“我们很难想象，一颗完美的心灵能够由这样两个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对他人的同情和关心，一部分是对动物和其他生命的冷漠无情。”[5]反之亦然，对生物和其他生命的真情关切、友善怜爱，一定会影响人际交往，一个热爱大自然、关爱小动物、合乎生命成长的孩子，一定不会坏。
（二）开发乡村学校生态美育课程
行知小学非常重视学生美育课程的开发与实施。1992年，在五里大队的帮助下，学校集资十多万元，盖了图书室、体育室、音乐室、自然室、广播室、少先队队室。学校也开齐了诸如音乐、美术、手工等学校美育课程。更重要的是，学校抓住乡村的特色，开发了一系列高品质的乡村生态美育课程。
第一，开发一系列与学科课程相关的自然体验课程。每个学科的任课教师都鼓励学生选择适宜本学科学习的系统的书本知识，在大自然中去寻找体验和感悟，把课堂上习得的情感、态度等带到自然中、生活中加以检验和实践。如结合学科知识，开展过采茶叶、刨花生、挖山芋、摘棉花、掰玉米、拾稻穗等活动，这些体验活动与学科学习很好地结合在一起，形成了可推广的校本课程。学校主动联系乡村，到乡村的茶园、农场、鱼塘、农家乐参观学习，让孩子通过发现家乡美，提升热爱家乡的情感。
第二，开发具有乡村特色的生态美育校本课程。最初，学校只是利用独特的地理位置，鼓励学生在学校进行种植。2000年，学校拓宽办学思路，和知名农业专家、农民企业家丁跃生合作，投资500万元建了400亩的荷花池，培育了近千种荷花。2002年，学校聘请枣树专家马飞来到行知小学，开辟了200亩枣园，种植了80多种枣树。学校围绕荷花、枣树，开发了一系列“荷文化”“枣文化”课程。这些课程也成为城市学生体验乡村生活的重要实践课程，还成为海外友人了解中国文化的重要载体。行知小学的学生还在村民的指导下，自己在校园种蔬菜、栽果树，师生们共同体验和分享乡村生活，享受劳动带来的乐趣，也感受生长之美、生命之美。通过向村民学习，孩子们感受到质朴、勤劳、进取的劳动人民品质，增强了对顽强生命力的真切感悟，激发了他们绽放生命精彩，锻造了他们积极生长、积极向上的生命品质。
第三，建好美丽乡村校园，建构生态美育物型课程。陶行知特别重视学校的环境美，他认为：“学校生活是社会生活的起点。改造社会环境要从改造学校环境做起。全校师生应当以美术的精神共同改造学校环境。师生不能共同改造学校环境而侈谈社会改造，未免自欺欺人。”[6]乡村学校对乡村孩子来说，是学习的地方，更是生活的地方。校园环境是无声的生态美育教科书，也是重要的生态美育物型课程。
行知小学是学习的乐园，更是对乡村孩子进行生态美育的资源。行知小学的教学楼是灰白相间的徽派建筑，校园绿树环抱，四季花影灼灼。在行知小学的校园里有八棵柿子树，是由三十多年前村民送来的柿树苗栽种而成。柿子从春天就开始挂果，到秋天才能成熟。绿油油的叶子、红艳艳的果子，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孩子们的学习生活与柿子树相伴，被这亮丽的风景所陶冶。秋天，又大又红的柿子把树枝压得低低的，在柿子树下面活动的时候，一年级的小朋友都能伸手摸到柿子。他们闻一闻，看一看，但没有人摘。因为，大家都知道，柿子红透了，真正成熟了的时候，学校会举办一年一度的“柿子节”。柿子节里，每个班都选出优秀的学生，代表本班摘柿子。熟透了的红柿子，一个个被整齐地用盆子装好，排放一起，整个学校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校长每年都会在柿子节上讲这八棵柿子树的故事，讲解将柿子作为“劳动之果”“道德之果”“智慧之果”“艺术之果”的四大含义。在分柿子的环节，学生亲自制定分配方案，亲自参与分配。吃柿子更讲究，学校要求把柿子带回家，跟家人一起分享，分享柿子树的故事，分享柿子树精神。就这样，柿子树作为一种风景之美、情感之美、精神之美，在五里村广为流传。
学校的鸢尾花也有几十年的历史。每到春天，校园成为一片蓝色的花海，美丽、壮观，孩子们在鸢尾花的海洋中尽情嬉戏、游玩。因为学校的校舍、班级一直保持原状，很多毕业的学生都会在鸢尾花盛开的季节选择回到母校，这种由风景之美带来的美好情感体验和温暖的童年记忆，是更深层次的生态美育资源。行知小学的很多孩子的奖品是一株鸢尾花苗。他们回家精心栽种，用心呵护，如今蓝色的鸢尾花开遍了整个五里村，村里人给其命名美丽的“蓝蝴蝶”。 三、遵循生态美育规律，探索生态美育的多元评价体系
行知小学走出了自己的特色之路。特色之路源于特色评价，行知小学生态美育探索，最重要的做法是进行了一系列有针对性，符合生态美育规律的特色评价。
（一）评价学生对大自然的审美感知力、鉴赏力
席勒在1795年撰写出版的人类历史上第一部美育专著《美育书简》中首次提出“美育”概念，明确提出“有促进健康的教育，有促进认识的教育，有促进道德的教育，还有促进鉴赏力和美的教育”[7]。作为美育鼻祖，席勒的论述明确了美育的重点，即培养学生对美的鉴赏力。只有以美的眼光去欣赏大自然，才能真正使乡村儿童立足乡土、敬爱自然，真正促进乡村儿童将乡村情怀埋在心中。
如何评价学生的生态审美能力？给大自然记日记是行知小学探索出的有效的、引人入胜的办法。行知小学的教师经常帶领孩子们观察自然，记录“植物、动物新现象”和“生产、生活新现象”。给大自然记日记成为孩子们最喜欢做的事，孩子们在记日记中发现了大自然的无穷奥妙。青蛙的第一次鸣叫、第一棵钻出地面的春笋、油菜花掉落后结出的第一颗菜荚……孩子们记录的日子都与大自然和乡村生活息息相关。不仅每个学生人手一本自然日记记录本，班级有一张大的自然日记记录表，教师们也兴致勃勃地参加大自然日记记录。
给大自然记日记，在班级分享自己的自然日记，培养了学生观察、记录、思考与书面表达的能力，更加深了学生对自然生态美的感知力和体验能力，培养了他们发现美的眼光，激发了他们对大自然变化规律的探索热情，更真切地理解人与自然的关系，培养他们热爱生活、热爱自然的情感。学生们的自然日记多次在南京市第二课堂优秀作品评比中获奖。
（二）鼓励学生进行多样的艺术表现
审美能力和审美素养不同于知识学习，不适合通过书面考试的途径进行评价。学校建立了常态的人人可以展示审美素养的途径，这些途径包括合唱、合奏、课本剧、工作坊等实践。这些展示途径具有乡村特色，例如，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夏收季节，行知小学的师生就用自行车驼着风琴，来到大自然中，到田间地头给村民们进行“巡演”。合唱、独唱、表演唱，快板、相声、诗朗诵，孩子的表演与自然有关，与童年有关，更与乡村有关，淳朴、纯真。从“行知实验班”开始，学校的“春夏秋冬”合唱队就成立了。围绕“春夏秋冬”四季美景，师生共同选择、创作歌颂四季的歌曲。一学期下来，就发现参加合唱队的学生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三）鼓励乡村儿童参加创造美的一切活动
行知小学有一大块种植地，这块种植地的教育作用和意义，不亚于一个图书馆。在这块种植地里，学生们可以参加拔草、浇水等劳动体验，也可以观察、欣赏、学习。每个班级都有自己的固定种植区域，学生们通过种植养殖等活动进行生态实验，感悟生态之美。种植地里的蔬菜水果，能够在班委组织下，自行享用。孩子们在享用的过程中，特别珍惜自己劳动的成果，逐渐养成节约粮食、尊重劳动人民的好品德。学校组织学生开展小种植、小饲养、小观察、小实验等活动，这些活动与农村生活有关、与乡村田园有关、与大自然有关，乡村孩子在潜移默化中获得了成就感，增强了学习的兴趣和自信。同时，这样的课程设置，也改变了乡村教育依附城市文化的知识本位的教育价值观，让学生亲近周围的乡村、亲近土地、亲近自然。学校还大胆尝试邀请学生家长对儿童的生态种植进行评价指导。今年开学的第一周班会课，有个班就邀请了小文的奶奶作为校外辅导员给孩子们开“家长讲堂”，评价学生种的菜。小文奶奶认真讲解每种蔬菜的相关知识，亲自演示如何松土、播种、浇水，并计划定期对孩子的劳动成果进行评价。
100多年前，陶行知就强调让儿童走进大自然是解放儿童的根本。观察天空中的点点繁星，领略山川中的自然美景，生态美育是儿童审美素养形成的过程，也是儿童道德品格得到锻炼的过程，更是创造力得以激发的过程。新时代乡村学校的生态美育，需要在乡村振兴的大背景下继续探究。
参考文献：
[1]陶行知.陶行知全集：第2卷[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5：182.
[2]卢梭.爱弥尔[M].李平沤，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4：502.
[3]诺丁斯.培养有道德的人：从品格教育到关怀伦理[M].汪菊，译.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17：69.
[4]秦初生.超循环：生态美育的生发[J].社会科学家， 2017（4）：133-136.
[5]雷毅.生态伦理学[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0：254.
[6]陶行知.陶行知全集：第4卷[M].成都：四川教育出版社，1991：453.
[7]席勒.美育书简[M].徐恒醇，译.北京：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4：108.
责任编辑︱庞 雪
当下，亟须通过审美教育来提升乡村儿童人文素养，丰富其精神世界，从而提高其学习的自信心，促進其生命的健康成长和精彩发展。乡村与大自然亲近，乡村学校有着得天独厚的生态美育资源。基于乡村生态资源，行知小学开发了一系列生态美育的课程，聘请并培养了高素质的生态美育师资队伍，形成了同时服务乡村教育和城市教育的、以生态审美为重要内容、以生态体验为主要路径的生态美育体系。
关键词
乡村;生态美育;行知教育实践基地
作者简介
刘霞，南京晓庄学院教师教育学院，副教授;杨瑞清，南京浦口行知教育集团总校长，高级教师
南京浦口行知教育集团是在一所偏远乡村学校基础上发展起来的。40年来，学校践行陶行知教育思想，以陶行知生活美育思想为指导，充分挖掘乡村教育资源，开发了一大批优质美育课程资源，持续开展生态美育，探索了一条较为成功的乡村生态美育之路。
一、践行陶行知美育思想，将美育作为
丰富乡村儿童精神生活的抓手
1981年的五里村小学坐落在南京市江浦县建设乡，是一所偏远落后的乡村学校。从南京晓庄师范毕业的杨瑞清、李亮等人践行陶行知教育思想，从创办“行知实验班”开始，扎根乡村教育40年，探索乡村教育之路。
办好乡村教育，从了解、研究乡村儿童开始。广大教师通过深入细致的观察研究，发现自卑是影响乡村儿童发展最重要的因素。因为自卑，他们在学习上缺乏进取精神，在与人交往上缺乏主动精神，在生活上缺乏激情和创造。乡村孩子精神生活的匮乏是造成他们自卑的重要内因。乡村儿童的窘境需要通过精神生活和审美体验等得以化解，丰富的精神生活是对乡村儿童自卑心理的最好治疗。然而，相比于城市中的各种教育资源，如各种场馆、公共设施，以及丰富的美育课程、师资队伍，农村除了大自然和乡村生活，没有别的，孩子们无法得到精神陶冶，一些高雅的艺术更是“天方夜谭”，即使是课程表里规定的艺术课程，也很难开足上好。
虽然乡村儿童精神生活匮乏是整个社会面临的问题，但更需要在教育层面得到解决。相比于城市儿童，乡村儿童更需要通过接受美育，以美的感受和体验，提升审美趣味，丰富精神世界，获得生命成长，从而成为热爱乡村、热爱生活、全面发展的时代新人。
陶行知以“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的赤诚之心，以“爱满天下”的教育情怀，强调“真善美合一”，成为伟大的人民教育家。陶行知提倡美育是人精神生活所必需的，明确美育的目的不在于每个人都成为艺术家，而是每个人都能诗意地生活。陶行知先生对美育的最佳阐释是：“烧饭是一种美术的生活。做一桩事情，画幅图画，写一张字，如能自慰慰人就叫做美，一餐饭烧得好，能使自家人吃得愉快舒服，也能够使人家愉快舒服，岂不是一种艺术吗？”[1]陶行知将“艺术的兴趣”与“健康的体魄”“农夫的身手”“科学的头脑”“改造社会的兴趣”并列作为一个人全面发展不可缺少的五要素。
行知小学是江苏省第一所以“行知”命名的乡村学校，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最早践行陶行知教育思想的乡村学校。杨瑞清、李亮等一批批从陶行知亲自创办的南京晓庄师范毕业的教师，于1981年毕业之际写下申请书，立志要让乡村孩子接受最好的教育，以教育改变乡村面貌。1985年五里村小学更名为“行知小学”。40年来，围绕提升乡村孩子的自信心，行知小学践行陶行知美育思想，以美育为抓手，通过举办“村级联合大教育”“城乡联合教育”“国际联系教育”，开发具有乡村特色的美育课程，丰富乡村儿童的精神生活，纯洁乡村儿童的道德情操，激发乡村儿童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培养了一批批热爱生活、依恋乡土、感恩教育的优秀的毕业生。
行知小学在实践陶行知美育思想的探索中逐渐发现，生态美育最适合乡村学校。与城市、城镇相比，乡村是最接近大自然的，乡村最本真的美就是生态美。因为在大自然中生活，每天和大自然交往，乡村儿童能触摸原汁原味的乡土，感受淳朴宁静、顺应自然的乡村生活，也就最能感受、体验到大自然的生态之美。作为乡村学校，要真正办好乡村教育，教好乡村儿童，必须“以乡之物”来教，以生态美育提升乡村儿童的审美素养，丰富他们的精神生活。
二、充分挖掘乡村资源，研发生态美育的
乡土课程
大自然、乡村环境和乡村生活是乡村学校生态美育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独特资源。行知学校利用这些独特优势，开发了适合乡村儿童的生态美育资源，让乡村儿童拥有接受美育的机会，同时也让乡村生态资源服务于城市学校的生态美育，开辟新时代学校美育的新格局。
（一）挖掘乡村生态美育资源
法国启蒙思想家、教育家卢梭崇尚自然主义教育思想，认为“一切真正的美的典型都是存在大自然中的”[2]。他提出了“回到自然”的自然主义美育思想，认为儿童要到纯朴的乡村和美丽的大自然中欣赏美、感受美，只有这样才能养成对美好事物的兴敏和爱好，成为个性天然、身心和谐的“自然人”。卢梭自然主义美育思想的提出背景是反对工业文明造成的人对自然的疏离，固然有偏激的地方，但其对大自然生态美育功能的倡导，值得乡村学校开展生态美育借鉴。
乡村的自然风光，是最好的生态美育资源。行知小学所坐落的五里村，四季分明，景色宜人。村里农田阡陌纵横，五里河如玉带般缓缓流淌。在这里可以看到原汁原味的大自然，生机勃勃的黑土地，可以看到车前草、苍耳、打碗碗花等各种生长、盛开在路边和田间的结构。纯净明朗的自然环境本身就是生态美育最好的资源。因为宜人的自然环境能唤醒了孩子对大自然的热爱之情，这种热爱之情，不仅能转化为呵护自然、保护环境的生态行为，也能将这种对美的欣赏和热爱迁移到对生活、对他人和对其他事物中来。这种对美的唤醒，是生态美育的真谛，是真正爱的教育。
“走，我们出去看看”，成为行知小学最为动听的一句教学用语。下雨了，出去看雨;飘雪了，出去玩雪。早在1986年的夏日某天，《南京日报》报道说哈雷彗星回归，晚上能用肉眼看到哈雷彗星，行知实验班的第一届学生就在教师的带领下，找到五里村最黑暗的一个小山坳，在那里，全班同学和教师一起看彗星。乡村孩子最易亲近大自然，而大自然带给乡村孩子美的感悟、体验，是难以忘怀的，对儿童的教育效果也是最好的。正如关怀伦理学家内尔·诺丁斯强调的：“道德教育是指通过教育培养有道德的人，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但是在另一种意义上，它意味着道德教育本身要合乎道德：道德教育要能在道德上站得住脚。”[3]释放孩子的天性，让他们能真正走进自然、亲近自然，这种教育方式本身就是道德的。 土地资源是乡村学校得天独厚的资源。行知小学1994年向所在村里租了几十亩地，依托乡土资源创办了南京市第一家既服務于乡村儿童，又面向城市中小学生的行知教育实践基地。这使行知学校拥有了更大的生态美育空间。行知教育实践基地借助实验农场，整合乡村社区资源，开发了种植、养殖等一系列优质生态美育资源和课程。到目前为止，共吸引3万多名城市中小学生到基地参观学习，参加审美实践。自2005年开始，行知小学成为新加坡、马来西亚部分学校的中华文化浸濡活动基地，为促进教育的国际交流、传播行知教育思想作出了巨大贡献。
乡村诗情画意的田园生活，也是乡村学校重要的生态美育资源。有学者在对生态美育进行探源时发现：“原始社会时期，美育与原始先民的生产实践和日常生活紧密融合在一起，具有生态美育的原型。”“到了现当代，随着大众文化和日常生活美学的兴起，美育又走向和回归到与人们的生产实践和日常生活紧密融合。美育的生发和螺旋性回归显示了其超循环的发展历程。”[4]春耕秋收，春华秋实，绿油油的麦苗、黄澄澄的稻谷，乡村农耕生活不仅与大自然四季变化规律是一致的，而且与大自然的美是和谐的。孩子们通过感受、体验乡村的农耕生活，从而体验大自然的神奇，感恩大自然的馈赠，感受大自然的无穷魅力。
乡村的孩子要参与家庭饲养，有很多与动物互动的机会。教师要求学生尊重自然界的一切生命，尊重每个生命的价值和意义，看到每个生命对自然之美的贡献，做到不伤害每个生命。这种尊重非人类生命的教育，是生态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更是生态美育的重要内容。我国生态伦理学家针对生态保护提出了“心灵不可分割说”，认为“我们很难想象，一颗完美的心灵能够由这样两个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对他人的同情和关心，一部分是对动物和其他生命的冷漠无情。”[5]反之亦然，对生物和其他生命的真情关切、友善怜爱，一定会影响人际交往，一个热爱大自然、关爱小动物、合乎生命成长的孩子，一定不会坏。
（二）开发乡村学校生态美育课程
行知小学非常重视学生美育课程的开发与实施。1992年，在五里大队的帮助下，学校集资十多万元，盖了图书室、体育室、音乐室、自然室、广播室、少先队队室。学校也开齐了诸如音乐、美术、手工等学校美育课程。更重要的是，学校抓住乡村的特色，开发了一系列高品质的乡村生态美育课程。
第一，开发一系列与学科课程相关的自然体验课程。每个学科的任课教师都鼓励学生选择适宜本学科学习的系统的书本知识，在大自然中去寻找体验和感悟，把课堂上习得的情感、态度等带到自然中、生活中加以检验和实践。如结合学科知识，开展过采茶叶、刨花生、挖山芋、摘棉花、掰玉米、拾稻穗等活动，这些体验活动与学科学习很好地结合在一起，形成了可推广的校本课程。学校主动联系乡村，到乡村的茶园、农场、鱼塘、农家乐参观学习，让孩子通过发现家乡美，提升热爱家乡的情感。
第二，开发具有乡村特色的生态美育校本课程。最初，学校只是利用独特的地理位置，鼓励学生在学校进行种植。2000年，学校拓宽办学思路，和知名农业专家、农民企业家丁跃生合作，投资500万元建了400亩的荷花池，培育了近千种荷花。2002年，学校聘请枣树专家马飞来到行知小学，开辟了200亩枣园，种植了80多种枣树。学校围绕荷花、枣树，开发了一系列“荷文化”“枣文化”课程。这些课程也成为城市学生体验乡村生活的重要实践课程，还成为海外友人了解中国文化的重要载体。行知小学的学生还在村民的指导下，自己在校园种蔬菜、栽果树，师生们共同体验和分享乡村生活，享受劳动带来的乐趣，也感受生长之美、生命之美。通过向村民学习，孩子们感受到质朴、勤劳、进取的劳动人民品质，增强了对顽强生命力的真切感悟，激发了他们绽放生命精彩，锻造了他们积极生长、积极向上的生命品质。
第三，建好美丽乡村校园，建构生态美育物型课程。陶行知特别重视学校的环境美，他认为：“学校生活是社会生活的起点。改造社会环境要从改造学校环境做起。全校师生应当以美术的精神共同改造学校环境。师生不能共同改造学校环境而侈谈社会改造，未免自欺欺人。”[6]乡村学校对乡村孩子来说，是学习的地方，更是生活的地方。校园环境是无声的生态美育教科书，也是重要的生态美育物型课程。
行知小学是学习的乐园，更是对乡村孩子进行生态美育的资源。行知小学的教学楼是灰白相间的徽派建筑，校园绿树环抱，四季花影灼灼。在行知小学的校园里有八棵柿子树，是由三十多年前村民送来的柿树苗栽种而成。柿子从春天就开始挂果，到秋天才能成熟。绿油油的叶子、红艳艳的果子，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孩子们的学习生活与柿子树相伴，被这亮丽的风景所陶冶。秋天，又大又红的柿子把树枝压得低低的，在柿子树下面活动的时候，一年级的小朋友都能伸手摸到柿子。他们闻一闻，看一看，但没有人摘。因为，大家都知道，柿子红透了，真正成熟了的时候，学校会举办一年一度的“柿子节”。柿子节里，每个班都选出优秀的学生，代表本班摘柿子。熟透了的红柿子，一个个被整齐地用盆子装好，排放一起，整个学校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校长每年都会在柿子节上讲这八棵柿子树的故事，讲解将柿子作为“劳动之果”“道德之果”“智慧之果”“艺术之果”的四大含义。在分柿子的环节，学生亲自制定分配方案，亲自参与分配。吃柿子更讲究，学校要求把柿子带回家，跟家人一起分享，分享柿子树的故事，分享柿子树精神。就这样，柿子树作为一种风景之美、情感之美、精神之美，在五里村广为流传。
学校的鸢尾花也有几十年的历史。每到春天，校园成为一片蓝色的花海，美丽、壮观，孩子们在鸢尾花的海洋中尽情嬉戏、游玩。因为学校的校舍、班级一直保持原状，很多毕业的学生都会在鸢尾花盛开的季节选择回到母校，这种由风景之美带来的美好情感体验和温暖的童年记忆，是更深层次的生态美育资源。行知小学的很多孩子的奖品是一株鸢尾花苗。他们回家精心栽种，用心呵护，如今蓝色的鸢尾花开遍了整个五里村，村里人给其命名美丽的“蓝蝴蝶”。 三、遵循生态美育规律，探索生态美育的多元评价体系
行知小学走出了自己的特色之路。特色之路源于特色评价，行知小学生态美育探索，最重要的做法是进行了一系列有针对性，符合生态美育规律的特色评价。
（一）评价学生对大自然的审美感知力、鉴赏力
席勒在1795年撰写出版的人类历史上第一部美育专著《美育书简》中首次提出“美育”概念，明确提出“有促进健康的教育，有促进认识的教育，有促进道德的教育，还有促进鉴赏力和美的教育”[7]。作为美育鼻祖，席勒的论述明确了美育的重点，即培养学生对美的鉴赏力。只有以美的眼光去欣赏大自然，才能真正使乡村儿童立足乡土、敬爱自然，真正促进乡村儿童将乡村情怀埋在心中。
如何评价学生的生态审美能力？给大自然记日记是行知小学探索出的有效的、引人入胜的办法。行知小学的教师经常帶领孩子们观察自然，记录“植物、动物新现象”和“生产、生活新现象”。给大自然记日记成为孩子们最喜欢做的事，孩子们在记日记中发现了大自然的无穷奥妙。青蛙的第一次鸣叫、第一棵钻出地面的春笋、油菜花掉落后结出的第一颗菜荚……孩子们记录的日子都与大自然和乡村生活息息相关。不仅每个学生人手一本自然日记记录本，班级有一张大的自然日记记录表，教师们也兴致勃勃地参加大自然日记记录。
给大自然记日记，在班级分享自己的自然日记，培养了学生观察、记录、思考与书面表达的能力，更加深了学生对自然生态美的感知力和体验能力，培养了他们发现美的眼光，激发了他们对大自然变化规律的探索热情，更真切地理解人与自然的关系，培养他们热爱生活、热爱自然的情感。学生们的自然日记多次在南京市第二课堂优秀作品评比中获奖。
（二）鼓励学生进行多样的艺术表现
审美能力和审美素养不同于知识学习，不适合通过书面考试的途径进行评价。学校建立了常态的人人可以展示审美素养的途径，这些途径包括合唱、合奏、课本剧、工作坊等实践。这些展示途径具有乡村特色，例如，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夏收季节，行知小学的师生就用自行车驼着风琴，来到大自然中，到田间地头给村民们进行“巡演”。合唱、独唱、表演唱，快板、相声、诗朗诵，孩子的表演与自然有关，与童年有关，更与乡村有关，淳朴、纯真。从“行知实验班”开始，学校的“春夏秋冬”合唱队就成立了。围绕“春夏秋冬”四季美景，师生共同选择、创作歌颂四季的歌曲。一学期下来，就发现参加合唱队的学生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三）鼓励乡村儿童参加创造美的一切活动
行知小学有一大块种植地，这块种植地的教育作用和意义，不亚于一个图书馆。在这块种植地里，学生们可以参加拔草、浇水等劳动体验，也可以观察、欣赏、学习。每个班级都有自己的固定种植区域，学生们通过种植养殖等活动进行生态实验，感悟生态之美。种植地里的蔬菜水果，能够在班委组织下，自行享用。孩子们在享用的过程中，特别珍惜自己劳动的成果，逐渐养成节约粮食、尊重劳动人民的好品德。学校组织学生开展小种植、小饲养、小观察、小实验等活动，这些活动与农村生活有关、与乡村田园有关、与大自然有关，乡村孩子在潜移默化中获得了成就感，增强了学习的兴趣和自信。同时，这样的课程设置，也改变了乡村教育依附城市文化的知识本位的教育价值观，让学生亲近周围的乡村、亲近土地、亲近自然。学校还大胆尝试邀请学生家长对儿童的生态种植进行评价指导。今年开学的第一周班会课，有个班就邀请了小文的奶奶作为校外辅导员给孩子们开“家长讲堂”，评价学生种的菜。小文奶奶认真讲解每种蔬菜的相关知识，亲自演示如何松土、播种、浇水，并计划定期对孩子的劳动成果进行评价。
100多年前，陶行知就强调让儿童走进大自然是解放儿童的根本。观察天空中的点点繁星，领略山川中的自然美景，生态美育是儿童审美素养形成的过程，也是儿童道德品格得到锻炼的过程，更是创造力得以激发的过程。新时代乡村学校的生态美育，需要在乡村振兴的大背景下继续探究。
参考文献：
[1]陶行知.陶行知全集：第2卷[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5：182.
[2]卢梭.爱弥尔[M].李平沤，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4：502.
[3]诺丁斯.培养有道德的人：从品格教育到关怀伦理[M].汪菊，译.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17：69.
[4]秦初生.超循环：生态美育的生发[J].社会科学家， 2017（4）：133-136.
[5]雷毅.生态伦理学[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0：254.
[6]陶行知.陶行知全集：第4卷[M].成都：四川教育出版社，1991：453.
[7]席勒.美育书简[M].徐恒醇，译.北京：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4：108.
责任编辑︱庞 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