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每一个时代都可以“梦见”它下一个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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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法国历史学家米舍莱有句著名的格言,叫做“每一个时代都可以梦见它下一个的时代”。德国著名思想家本雅明,不仅接受了这个观点,而且在20世纪30年代末研究十九世纪的法国巴黎的名著《巴黎拱廊街》中更为贴切地指出:无论是哪个时代,其下一个时代的形象均会在梦中出现。这句话套用在东方文化的中国,套用在中国改革开放取得巨大成就的今天,套用在江苏基础教育改革与发展的30年历程的回顾中,让我深刻感受着它仍然是一个鲜活而生动的判断。
  30年来,江苏教育改革与发展取得了重大成就。重要原因之一,是江苏的教育工作者始终坚守着对教育的自身理解,不断形成着江苏教育的自身理想,伴随着时代精神和改革实践,不断地增添、丰富和完善着教育理想的内涵。这一教育理想我们把它浓缩在“教育强省”四个字中,体现的是江苏坚持不懈地追求高水平、高质量、均衡化的基础教育的决心,建设良好的教育以最大限度地满足江苏人民接受良好教育需要的过程,不断形成和培育为江苏经济、文化、社会提供强大智力和人才支撑的教育能力。
  今天回想起来,身处上个世纪90年代初的江苏的教育工作者,对未来教育发展的预见性、想象力和创造力,十分令人惊讶。在30多年的改革开放过程中,与中国经济社会发展转型基本同步,中国教育改革与发展曾经提出过无数口号,而能够流传至今而又历久弥新的教育理念和教育“志向”,却并不多见。最早提出并在全省范围内以行政方式推进“素质教育”和“教育现代化”,是江苏人的“原创”和“首创”。我以为,在当时较为薄弱的教育条件和基础上,提出“教育现代化”和“素质教育”的理念和目标,可以看成是江苏人在20世纪对21世纪的江苏教育形象的“梦想”,是江苏“教育强省”的一种独特表达,是江苏教育工作者希望不断超越自身建设高品质教育的期待和愿景。
  今天,每当我们想起江苏教育30年的奋斗历程,江苏教育工作者在面对现实问题和矛盾,体现出来的对江苏教育未来的非凡想象和卓越努力,会由衷地让我们感受着一种尊严和自豪。
  
  二
  
  我以为,从上个世纪90年代初开始,逐步明确起来的江苏建设“教育强省”的最大梦想,是在全国率先初步实现教育现代化。这是长期以来不断引领江苏教育实践,不断推动江苏教育改革,不断改变现实、创造未来的美好理想、精神支柱和内在动力。
  1993年江苏省教委颁布了《关于在苏南地区组织实施教育现代化工程的意见》。此后,关于教育现代化不断出现在“十五”、“十一五”的相关重要政策文件中。13年后的2006年省党代会,以科学发展观为指导,明确提出2010年江苏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指标之一,是在全面建设江苏小康社会中率先基本实现江苏教育现代化,这是关于经济社会发展中唯一的现代化指标和要求。2007年教育现代化县区评估工作大规模展开。
  按照美国哈佛大学的著名哲学家罗伯特·诺齐克的观点,人是不断给自己设定目标,在一生中的不同阶段划分中间点的动物。如果说改革开放这三十年可以划分中间点的话,1993年正好是前后15年的中间点。从1978年开始到1993年,江苏教育工作者通过15年的艰苦努力,在基本医治了“文革”给教育带来的巨大破坏和损伤之后,在全国率先基本完成和实现“两基”任务,但还没有通过教育部的评估和验收,就明确提出了江苏教育的现代化之梦,就制订了江苏实现教育现代化的初步蓝图、纲领和计划。而从1993年到2008年的后15年,是全省教育工作者为实现教育现代化的梦想,在教育现代化大旗的引领下,随着时代的发展不断充实、丰富和完善教育现代化构想,不断实践、探索和建设江苏教育现代化的过程。
  这30年中江苏教育迈向现代化的步伐始终没有停留。“加快发展”、“快速发展”、“跨越发展”是重要主题和基本色调,这不仅鲜明地体现在相关文件、政策和规划中,更鲜明地体现在全省各级各类教育发展的数量和规模指标的不断突破和升高上。值得自豪的是,上个世纪所勾勒出来的教育现代化的梦想,已经并正在江苏的大地上逐步成为现实。我们已经形成了较为完善的现代国民教育体系,基本完成了15年教育的普及。一个现代化的高均衡、高水平、高质量的教育,正满足着富裕起来的江苏人民的更高教育需求,也正有力地提升着江苏人民的国民教育水平和国民整体素养。
  还有两年,江苏如期实现省委、省政府所提出的教育发展的三大基本目标已不再遥远,即学前三年教育入园率达到90%,现在已经达到,高中阶段教育毛入学率达到90%,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达到40%,江苏以县区为单位评估教育现代化也将如期完成。
  江苏人正在把上个世纪的教育现代化梦想,一步步地变为我们眼前立足的现实。
  
  三
  
  比江苏教育现代化的梦想稍早一些提出来的是素质教育。如果说,教育现代化是从经济社会发展的整体角度,对江苏教育发展的地位、功能和形象的一种勾勒和描写的话,那么素质教育就是关于教育自身改革、探索和完善,形成符合人的本性、符合新世纪对人才的培养要求,符合教育基本规律的学校教育的理想、目标和实践。
  1990年江苏省教委颁布45号文件,标志着江苏正式提出了“素质教育”的概念和理想,并引发了长期以来教育理论与实践界各种不同观点的激烈学术讨论和交锋。但江苏人按照自己对教育现实问题的认识、对人的发展和教育基本规律的理解,按照江苏人自己所建立的素质教育的目标和框架,坚定而执着地走自己的改革之路。直到1997年的全教会,“素质教育”才正式写进国家的官方文件,错进了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的主轴,成为全国范围内有意识、有目的、有行政支撑的自觉实践,实施和推进素质教育在全国普遍推开。新世纪初,中国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以全面推进素质教育为目标的基础教育课程改革自上而下地开展,其根本目的是“为了中华民族的复兴”和“为了每一个学生的发展”。到2004-2005年期间,按照有些学者的概括和总结,“素质教育”成为中国教育理念与世界教育趋势融合的本土化的创造,有可能逐步成为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中国教育理论的基本概念和核心理念之一。
  “素质教育”四个字,体现了江苏基础教育改革实践和探索执着、艰辛而又富有创意的历程,是江苏基础教育不断提升品质、丰富内涵、实现超越的最精炼而简明的概括。从上个世纪80年代末开始的全省中小学常规管理,小学生素质基本要求,学科课程、活动课程和环境课程建设,到90年代开始的以小学语文教学为突破口的学科教学改革,以学科课程为素质教育的主战场、主阵地,提高课堂教学效率的研究等,涌现了像锡师附小的“乐学教育”、洋思中学的“先学后教”、南师附中的“分层教学”等改革典型。2000年以后,江苏坚信不疑、坚定不移地进入义务教育阶段和高中课程改革,以课程改革为重要抓手,有效推进了 全省的素质教育,有效提升了基础教育的均衡发展,有效增进了江苏基础教育的内涵和品质,课程改革带动了学校的整体变革和发展,并引发了现代学校制度、学校文化、学校特色的建设。出现了如金陵中学的研究性学习、锡山高级中学校本课程建设、南通中学的“感恩教育”、样式茶中学的“精致教育与管理”、苏州十中的学校文化建设等学校典型。
  经历了改革开放三十年的积累、洗涤、创造,伴随着时代精神和教育进步的开放式建构,素质教育自身的内涵不断丰富和提升:
  素质教育是一种对教育和人的发展的哲学理解,确立了教育的最终价值在于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个性发展、自由发展,体现了以人为本,以学生发展为本,使每一个学生获得更好、更适切、更充分的教育思想,明确了教育为学生终身发展奠基,使学生学会学习、不断学习、终身学习,从而赋予教育更为人本化、人性化、人文化的内涵;
  素质教育从基础教育对异化了的考试和评价的纠偏,发展成为引领我们建设更好教育的哲学思想和教育理念,成为学校教育包括德育、教学、课程、管理、文化建设的核心指导思想,并形成了多样化的学校特色实践和丰富多彩的操作样式;
  素质教育超越了地域的局限:从江苏教育实践的理性思考和现实改革,发展成为全中国教育工作者的思考与实践,也超越了特定的教育领域,它不仅影响着基础教育,而且影响着高等教育、职业教育、成人教育等,正全方位地引领着中国教育改革的实践探索和理性建构。
  今天,素质教育的全面推进仍然面对着很多的困难。江苏也不例外,现实与理想的反差和对比,更凸显出素质教育的珍贵和价值,更凸显出素质教育的永恒和魅力。更重要的是,无论是否愿意和承认,素质教育已成为一种标准和标志,成为区分和判定什么是好的教育、什么是有理想的教育、什么是人性化的教育的重要尺度。
  此刻,我们回顾素质教育的艰辛历程,使我们有更多的理由确认:昨天素质教育的创造,今天素质教育的追求,明天素质教育价值的实现,就是中国学校教育内在变化与不断进步的最好证词!
  
  四
  
  江苏的教育梦想,是上个世纪江苏人的共同期盼和愿景,也是过去的30年江苏人的共同实践和创造。在实践和创造的历程中,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江苏的教育工作者,尤其是他们的实践的智慧、坚定的信念和无限的创造,共同成就了这样的梦想,共同丰富了实践梦想的绚丽的色彩。
  江苏人的特质之一是现实、务实和求真,是解决现实问题和矛盾的实践智慧。因此,江苏的教育改革也体现了这样一种从现实出发的实践逻辑:面对真实存在的问题,务实地解决存在问题,脚踏实地地工作和努力,持续不断地取得进步,积小步为大步,积小胜为大胜。从1995年就开始的高等教育扩招,每年扩招一万学生,就是一种解决江苏现实问题的实践逻辑。当时的环境和政策不允许,但江苏人不声不响地干了,也就不声不响地成功了,充分体现了这种实践智慧。江苏抓住了发展高等教育的重要机遇,有效带动和拉动了高中阶段教育的发展,使得今天的江苏高等教育和高中阶段教育的发展明显领先于全国的平均水平。江苏是高度重视师范教育或教师教育的省份,江苏教育的发展具有坚实的基础,具有较高的教育质量和管理水平,具有可持续发展的能力,得益于长期的校长队伍和教师队伍的建设,得益于高素质的校长和教师。江苏人认定了这个理不动摇。早在上个世纪的80年代,就开始在全国最早进行小学教师大专化的实验和探索,进入90年代又开始进行小学教师本科化的实验和探索。在三级师范向二级师范过渡的时期,以务实和求真的态度悄悄地保留和积蓄着师范教育的力量,相信这种力量在今后仍然会对江苏的基础教育师资队伍的建设具有长远的积极的作用。
  在江苏教育发展与改革的30年中,江苏教育工作者对追求美好教育的坚定信念,表现得特别执着和顽强。我们对上个世纪80年代的常规管理仍然记忆犹新:省教委分管基础教育的周德藩副主任抓常规管理是如此坚决,如此铁面,如此较真,常规管理从做操、扫地、写字等小事抓起,从教室、厕所、校园的卫生抓起,抓了五年“学校像个学校,教师像个教师,学生像个学生”,大多数中小学面貌焕然一新,整洁、清爽、美观。我们对上个世纪90年代的南师附中记忆犹新,无论升学率如何波动,胡百良校长都能够坚定不移地按照教育规律办事,一个星期四节体育课雷打不动,分层次教学实验不断推进,选修课多达近百门,让每一个南师附中的学生都能自豪地说:我们接受的是真正的素质教育。通师二附的李吉林老师是新中国培养的儿童教育家,是江苏教师群体的杰出代表,她在几十年的教书生涯中对情境教学和情境教育的不断研究和持续开发,显示了江苏教师追求美好教育的特别执着和顽强的坚韧品质。2007年人教社出版了8卷本的《李吉林文集》,约四、五百万字之巨。一位小学教师把一生的追求献给了中国的儿童教育,献给了情境教育的研究,取得了令人惊讶的成就。
  在30年的江苏教育改革与发展历程中,江苏基层学校和教师、教育行政部门和领导的创造才能得到了充分开发和表现,体现了江苏教育工作者的无限创造力。实施素质教育,江苏人创造了多种模式和多样化的实践,爱的教育、乐学教育、情境教育、智慧教育、情智教育、精致教育等。教学改革,江苏人创造了尝试教学、组块教学、朗读式教学、讨论式教学、分层次教学、先学后教、教学案等。江苏创造了各种不同的改革经验,具有鲜明的地方和学校特色,并在全国形成很大的影响,如“南通现象”、“梅岭现象”、“洋思现象”、“青云现象”、“栟茶现象”、“后六现象”等。还有建湖钟庄乡的学校内部管理改革,农村教育综合改革中的苏北促小康工程、创业教育工程,促进苏南、苏北共同发展的“市与市”、“县与县”、“校与校”的手拉手,推进义务教育均衡发展的“六大工程建设”和“优质教育资源下乡”,推进普通高中教育发展的星级评估等。改革开放30年中江苏教育的创造数不胜数。如果说,改革开放就是开发出人的积极性和创造性潜能,使生产力和创造才能泉涌的话,那么江苏教育改革开放的30年,就是江苏教育工作者积极性和创造性充分开发并不断得以表现的30年,江苏的教育成就,就是江苏教育工作者的智慧和创造的结晶。
  江苏教育30年的改革与发展,为我们今天和明天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我们进入了教育发展的新阶段,面临着新的机遇和挑战,新的问题和困难,,如何在科学发展观的指导下,实现江苏教育新突破、新进步、新成就,全面提高教育的整体水平和更高质量,不断提升学校的内涵、品质、境界和文化,是一项更为复杂、更为细致、更需耐心的工作,将不断挑战和考验江苏的教育领导力、教育理解力和实践建构力,将不断激发出广大教育工作者行走在自身极限边缘的真智慧、真创造和真功力。
  我确信,江苏坚定不移地推进教育现代化,建设更高水平的江苏教育,创造江苏教育美好明天的步伐,就像美国全明星篮球赛的著名广告词“keep mov-ing”一样,将永不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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