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绿皮火车”去心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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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前在报上看到一张照片,仰视的角度,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戴墨鏡,一件宽大的条纹衫里面鼓动着大块肌肉,还拄一根木棍,义无反顾地走着,镜片后的两道目光似乎穿透镜片打量前路。这是一个盲人歌手,他叫周云蓬。天啊,他还开专栏写文章,而且写得真棒!
  从此,报刊上但凡有他文章的,先读。好样的老周,每回都不让我失望,让我有所得,有所悟,欲哭欲笑。最近我买了他的新书《绿皮火车》,以绿皮火车那种慢吞吞的节奏读了三天。他的文字如一道闪电,突然照亮了社会生活的角落,也像一支节奏缓慢、有点伤感的歌谣,讲述着差不多被人遗忘的传说。他总在路上,在我目光之外的陌生地,又似乎刚从我家阳台下走过。他披一肩风雨,让刚冲洗过的头发在烈日下冒烟。到一个地方,找一块地坐下然后开唱,前面摆一个纸盒子,收钱。
  他以卖唱为生,有人将他比作“中国的荷马”。他漂泊四方,将自己创作的新民谣播洒到贫瘠的乡村边陲。他说:“我把我的歌献给平民,上班族,买不起房子、没有社会保险的人。”在他的演唱会上,成千上万粉丝如潮水般汇集拢来倾听并狂喊,像迎接一个衣衫褴褛的布道者。主持人央求他不要唱那首《中国孩子》,他一口气把满满一瓶绍兴花雕喝干。他的民谣与传唱形式,继承了世界上一切优秀民歌的苦难与精神。
  周云蓬不是一生下来就失明的,童年的他,在视网膜上刻烙了灯红酒绿,还有活色生香的美女,也许傻乎乎地直视过头顶那颗燃烧的火球。在九岁那年,上帝喝高了,一失手剥夺了他张望的权利。从此,孩子的世界一片漆黑,但他还是凭着钢铁意志完成了学业。长大成人后,沈阳这座干冷的城市再也锁不住一颗狂野的心,他留起长发,背起吉他,登上了拥挤、嘈杂、汗臭涌动而且不知下一站在哪里的绿皮火车。
  于是,他尝遍了人间的酸苦,全中国听到了他的歌谣。忧伤愁苦而不屈不挠的云团聚拢在他周围,为歌手编织成打不散的气场。他往流血的伤口上撒糖,别人以为能产生痒兮兮的感觉,却不知糖与盐一样,也是一种凝固记忆的腌制。他行走在苦难中,不时爆发含泪的狂笑。他乐观、豁达、洒脱,今朝有酒今朝醉,风餐露宿,四海为家,以极大的善意与人交往,从底层民众中汲取智慧与友爱。在他的文字里,没有阴谋只有争吵,没有腐朽只有打拼,没有指责只有自省,没有怨艾只有自嘲。哈哈,瞎子也泡妞,而且屡屡得手,但他对女友永存感恩。
  他关心别人,尤其是贫困地区的孩子、无所归依的老者,为他们写歌并唱到嘶哑。上世纪最后一年他生日的那天,在人们末日狂欢的情绪中,他冲出没有暖气也没有酒菜的租屋,去东直门地铁卖唱,将一晚上挣来的十七元钱捐给了希望工程。2008年他发起了“音乐照亮生活·贫困盲童帮助计划”,召集一群歌手、朋友录制了童谣专辑《红色推土机》。收获的钱给盲童购买乐器、MP3、读书机、电脑软件。与所有的音乐人一样,他也珍爱助自己一臂之力的乐器,在吉他琴面开裂、琴轴生锈后,决定给琴养老,但后来又拿去义拍,把换来的五千多元捐给穷人,让心爱的琴“发挥余热”。周云蓬是浪漫的,又是现实的,如此,从体内蹦出来的文字才带着体温与血渍,坚挺着作为人的尊严,也弥漫着可亲可爱的人间烟火气。
  老周写自己精彩,写别人也生动。《阿炳的一天》赛过一个短片,因为有着相似的命运与环境,他的描写如一个讲究的长镜头徐徐展开,“阿炳一摇钱罐子,很生气,钱不多。于是曲风一转,开始骂人……”看到这里,我一笑,也忍不住要骂人了。还有《我的爸爸》,爱恨情仇千转百回,却没有半句滥情的废话,可触摸的细节像一筐翻倒的小鸡,叽叽喳喳奔来眼前。我在想,也许是善写歌词的缘故吧,老周早已练成了删繁就简、以一当十的身手。他的文字,散文、诗、歌词,上接传统,下接地气,是中国气派与时代精神的忠实体现。
  “哪里有贫困、不公、屈辱,哪里就会生长出悲伤或者倔强的民谣。”老周,这个“中国孩子”,是一株蹿起在广袤原野的不屈的野草,散发着被车轮辗压后的草腥味。那味道,新鲜得呛人(仿老周语)。我即使将自己的眼睛弄瞎,也学不像他的作风与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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