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报复,让她们母女偿还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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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子鉴定师许婷,在东北一家中心医院下属的鉴定中心工作8年,接过近万起鉴定。每个走进鉴定中心的委托人都背负着残酷、背叛或是忠诚、离奇的故事。最让她情绪复杂的是一起有关同事的鉴定——
  惊!女医生杀死亲生父亲
  2020年4月,许婷在整理学术成果时,翻看到自己几年前写的一篇学术论文。那是2016年秋天撰写的。论文的研究方向,简单来说,就是DNA和血型在判断亲子关系上的差别。没想到,发生在身边的一件事竟给这个课题提供了最深刻的注脚。
  那是2016年10月23日,许婷刚到医院门口,就看到呼吸科副主任徐爱琳和两名警察一起走出门诊楼,后面还跟着呼吸科主任和院领导,大家脸上的表情都很严肃。同事小王从后面追上来,神秘地说:“听说了吗?呼吸科主任徐爱琳把她爸徐国庆给杀了!”
  许婷大为震惊!她们两家父母住在同一个小区。前几天,徐国庆过世,许婷父母还特意去吊唁过。
  徐爱琳的父亲徐国庆年轻时是地质队的,徐爱琳上面还有个哥哥。2014年,徐国庆70岁的时候,中了风,并有脑血栓、糖尿病和一些老年退行性疾病。这两年多来,一直是徐爱琳在照顾,她每天亲自为父亲做少油、低盐、低糖的健康餐,打扫卫生,晒被褥,测血压、血糖,把父亲照顾得无微不至。
  小区里的老人们都夸她孝顺。可这样的孝女怎么会把父亲给杀了呢?
  小王走上前,问:“你说是不是为了她爸再婚的事儿呀?你记不记得当年她爸闹得整个医院都轰动了?”小王说的是2013年的事。
  那时,徐国庆身体还很硬朗。那是个上班高峰期,徐国庆竟然在门诊大楼前摆了一口红木棺材,手拿条幅坐在棺材前面,非要见院领导,条幅上写着:“呼吸科主任徐爱琳非法干涉老年人婚恋自由!”
  保安看老爷子情绪激动不敢靠近,院长怎么劝,他也不肯作罢。医院门前被堵得水泄不通。
  原来,徐爱琳母亲去世才两个月,徐国庆就非要和新来的保姆结婚。徐爱琳坚决反对,一是情感上接受不了;二是,父亲对保姆的情况根本不了解。所以,徐爱琳私下把保姆解雇了。
  没想到,徐国庆竟抬着棺材来医院闹。这事僵持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徐爱琳穿着白大褂,走了出来。她二话不说,打开棺材盖就躺了进去,那么决绝!
  这一举动,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徐国庆估计没料到女儿会来这么一招。趁他发愣,院长和警察连说带劝把他请进办公室,徐国庆才终于偃旗息鼓。
  当时,许婷他们都议论,这徐氏父女还真是一样的执拗性子。可是,这事也过去三年多了啊!今年39岁的徐爱琳主任可是许婷他们医院有口皆碑的名医,一个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会干出杀父这种事情呢?
  许婷回忆起和徐爱琳交往的细节。
  那是半年多前,许婷因为和她合作院里的一个项目,所以走得很近。偶尔加班,许婷爸会来给许婷送饭,她就叫上徐爱琳一起吃。
  徐爱琳很瘦,总显得很憔悴,许婷提及爸妈经常夸她孝顺,说:“现在年轻人都不爱和父母住一块儿,我真佩服你,和你爸住了那么久,真不容易!”
  徐爱琳缓缓地说:“我五岁那年,父亲带我去树林里玩,正好遇到一群打鸟的年轻人,其中有个小伙子不小心气枪走火,父亲为了保护我,后脚跟被射伤,从那以后走路有点跛。他也因此离开了地质队,被调到边缘部门。后来,父亲对我态度就变差了。我为了讨父亲欢心,拼了命地考第一,可他对此总视而不见。对比之下,哥哥学习不好、惹是生非,父亲对他却有求必应。每次看到他们父子俩有说有笑的,我的心就像被刀剜一样……”
  徐爱琳叹了口气,说:“从小到大,我都安慰自己,也许是父亲重男轻女,而且我又让他事业受了影响……”许婷发现徐爱琳称呼徐国庆为“父亲”,总让人感觉这对父女充满了隔阂。
  叹!我们与原生恶的距离
  小时候,因住在同一家属院里,读同一所子弟学校,所以对徐国庆的暴脾气,许婷也是有所了解的。徐爱琳读高二那年,学校有个30多岁的男物理老师,妻子在中心医院做行政。
  有次下晚自习,徐爱琳最后一个走。物理老师也住在家属院里,所以,安全起见,他就用自行车把徐爱琳顺道载回家,没想到正巧被徐国庆看到了。
  他二话不说,直接抓住徐爱琳的头发,把她从自行车后座拖下来,“啪啪”就是兩记耳光,还扯着嗓子在院里大骂徐爱琳是骚货、不要脸。
  徐爱琳受了极大委屈,哭着跑回家。徐国庆还不肯罢休,找到物理老师的妻子,要她管好自己的丈夫,不要随便勾引女学生!
  物理老师的妻子本来就生性多疑,冲到学校大闹了一场。这事儿,院里的人都觉得是徐国庆是非不分,顽固暴躁。这也让徐爱琳在同学中抬不起头来。
  为了远离暴君式父亲,徐爱琳高考时,填了离家3000多公里远的民族学院,没想到,徐国庆打听到这个消息,竟私自帮她改了本市的医学院。徐爱琳绝食抗议,可徐国庆无动于衷。三天后,滴水未进的徐爱琳最终在母亲的眼泪和劝说中屈服。
  许婷安慰她:“想来,你父亲也是爱你的,不然为什么非要和你住在一起?”
  徐爱琳无奈地摇摇头,说可能是因为自己单身吧!之前许婷就听爸妈说过,徐爱琳一直未婚,也与她父亲有不少关系。
  徐爱琳大学毕业后,原本是被分配到本市的附属医院,附属医院是省直定点医疗机构,福利待遇都特别好。参加工作后,她住在职工宿舍,远离父亲的管控后,人也活泼了不少,没几年就成了科室骨干,院里领导对她也特别重视。徐爱琳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还与省医院的呼吸科医生刘新相恋。
  可没想到,她父亲非要她嫁给一位大她15岁、丧偶的银行主任。徐爱琳把自己和刘新的恋情和盘托出。徐国庆大发雷霆:“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让你去伺候银行主任,那是给你脸!”
  见女儿不依,他还把徐爱琳绑在院子里,用皮带抽了两个小时。后来,徐国庆又坐了三个多小时的火车赶到省城,找到刘新家,把刘新的家人大骂一通,说他们拐骗自己的女儿。徐爱琳恋情无疾而终,附属医院也被徐国庆闹得待不下去,只能调到许婷所在的中心医院。徐爱琳从此心灰意冷,一直单身至今。   其实,邻里之间,大家也纳闷,徐国庆明明不喜欢女儿,不知道为什么硬要和她生活在一起,还到处说是女儿欠他的。
  记得徐爱琳还透露过徐国庆家暴的事。她曾目睹父亲把母亲踹倒在地,揪着她母亲的头发从客厅拖到厨房,还怒吼:“不要脸的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丑事!”
  徐爱琳冲上去,徐国庆就连她一起打。其实,她家的事大院的人都知道。只是,大家也觉得徐母不是不守妇道的人。徐爱琳也试探过母亲很多次,问是不是父亲对她的身世有所怀疑?
  每一次,徐母都抹着眼泪让她不要胡思乱想,还斩钉截铁地告诉她,自己从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父亲的事情。徐母还说,徐爱琳5岁以前,徐国庆对她是很宠爱的,应该是受伤跛足一事才让他性情大变。
  2013年4月,徐母才59岁就郁郁而终。
  2016年11月的一天,刑侦大队的阮芳找到许婷,送来一份检测样品,说是徐爱琳的。许婷疑惑,徐爱琳自首,这案子不是结了吗?阮芳告诉了许婷一些审讯中掌握的情况,许婷才渐渐了解徐爱琳弑父背后的真相。
  痛!罕见血型成罪魁祸首
  据徐爱琳口供称,自2014年父亲中风后,他执意要她搬回家属院里照顾自己。徐爱琳的哥哥在外地成家立业,出于孝道,徐爱琳同意了。但实际上,这两年多来,徐国庆一直变着法儿折磨她。每天中午,徐爱琳要趁午休的时间,赶回家给徐国庆做饭,可他稍不满意,就将碗筷都摔碎在地,甚至还故意将滚烫的西红柿蛋汤泼到徐爱琳身上。
  徐爱琳三天一轮班,一周两个夜班,还要出急诊做手术,晚上休息非常重要。但徐国庆总在晚上给她找麻烦,要么故意尿湿床褥,要么就摇着轮椅到她房间门口,不停地砸门。
  徐爱琳39岁就白了头发,脸色蜡黄,穿着老气。她从不是个喜欢抱怨的人,却对许婷说了那些有关她家庭、父亲的话,显然,她常年压抑,心理压力非常大。
  阮芳说,徐爱琳打过电话给哥哥求助。哥嫂提出,请个男护工照顾父亲,徐国庆知道了,对着徐爱琳破口大骂:“我还没死,你就想把我当垃圾一样甩掉?你要不管我,我就去医院反映情况,跟媒体说你遗弃!”
  案发前几天,徐爱琳回家,从虚掩的门缝里看到父亲在自己的房间里,正拿着一个蓝色笔记本边看边嘀咕:“李淑珍,这口气堵在我胸口一辈子了。你死了,我就折磨你女儿,你欠我的,我要让她还回来!”
  李淑珍是徐爱琳母亲的名字。这一发现,让徐爱琳决心揭开这个困扰了她大半生的谜。
  案发那天,徐爱琳把徐国庆推到庭院里晒太阳,趁他打盹,她潜入房间,找到了那本蓝色的笔记本。只见上面写着:“这就是背叛者的罪状——1983年徐爱琳6岁,做阑尾手术。化验血型时,我发现我和李淑珍都是AB型,可是,徐爱琳居然是O型血!这是不可能的。不用说,肯定是我经常出差,李淑珍就背着我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还用红笔写着:“我要报复,让她们母女偿还一辈子。”每个字都力透纸背。徐爱琳恍然大悟。往事一件件、一桩桩不断在她心里翻涌着。过去这么多年,每当她仇恨父亲时,总拿父亲救了自己、跛了脚,影响了工作,来为他开脱;可看了日记,她知道了,徐国庆从未当她是女儿!作为医生,她知道父亲的猜测是有道理的。可她最难以接受的是,就算不是他亲生,可自己牺牲了事业、爱情、声誉,落得孤家寡人,难道偿还的还不够吗?
  一时间,她难以自控,正好看到抽屉里还放着父亲控制糖尿病的胰岛素。冲动之下,徐爱琳在父亲注射的胰岛素上动了手脚。
  后来,徐国庆在吃饭前注射了徐爱琳做了手脚的加倍胰岛素,几秒钟后,血糖开始迅速降低,接着身体开始抽搐,不到三分钟已经陷入昏迷。半个小时后,徐爱琳才拨打急救电话,但送到医院时,人已经回天乏术。
  徐国庆去世一周后,徐爱琳整个人神情恍惚,夜不能寐。2016年10月23日,她安排好醫院的一切事务,最终拨打报警电话,投案自首。
  女警阮芳告诉许婷,徐爱琳在看守所时已经开始后悔,总觉得哪里不对。思前想后,她向警方提出,希望和父亲做一次DNA亲子鉴定。
  所以,阮芳将徐氏父女的检验样本送到了许婷手上。2016年11月6日,许婷用提取出来的徐爱琳血痕样本和她父亲的毛发样本做DNA测试。没想到,报告显示,徐爱琳和徐国庆系亲子关系!
  原来,徐爱琳的血型是罕见的孟买O型。孟买血在临床上是极为罕见的,并且很容易被判断为O型或者是检查不出来血型,它是从第九对染色体遗传到的A,B,O或AB其中一种ABO血型,但表现出来却是没有A或B抗原,就像是O型,这类血型的出现频率约为十几万分之一。
  在外人看来,徐爱琳越是孝顺,她的内心便越是压抑。在长期压抑下,她的性格也走向了极端。
  徐爱琳犯下故意杀人罪,可已经离世的徐国庆难道不是这场悲剧的元凶吗?毕竟子女不是父母的私有物,更不该成为报复的工具。
  想到这里,许婷在自己撰写的论文上敲下这样一行字:DNA亲子鉴定,否定亲子关系的准确率是100%,肯定亲子关系的准确率可达到99.99%,而血型的准确率低于80%。
  人类血型是不可以单独判断血缘关系的。血型只代表基因中的一个位点,与DNA亲子鉴定几十个位点比较,显得严谨性不足……
  有杀人于无形的胆量,却逃不掉饱受折磨的心债。扫码关注并回复关键词:医生查看更多高智商犯罪故事。
  编辑/邵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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