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有效的制度为何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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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例
  
  某校为了给教师创造相互交流、合作的机会,推行了“开放周”制度。在“开放周”里,教师可以在校内随意听其他跨年级、跨学科教师的课。这个制度看似不错,可是教务处在一次调查中发现:在“开放周”里,听课的教师寥寥无几。
  为了扭转这种局面,调动教师的听课积极性,学校领导班子多次召开会议,又出台了一项新的制度。新制度在原有基础上,增加了3条规定:(1)为了便于教师听课,学校可以给有听课需要的教师调课;(2)对于表现积极、听课节数超过校平均数的教师,学校给予物质奖励;(3)学期结束时,对成员听课总节数排在前5名的备课组,学校将给予集体奖励和通报表扬。新制度实施一段时间后,教务处又进行了一次调查,结果发现听课的教师还是寥寥无几。
  看似有效的制度为何会失效?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什么样的制度才能打动教师?种种疑惑和不解困扰着整个领导班子。
  带着这些困惑,学校参加了区“校本研究与学校组织变革”课题组。经过学习与研讨,大家逐步认识到:要想找到问题的症结,就得从教师的行为入手,分析其行为背后的内隐概念,因为内隐概念是个体对事情的价值判断,它决定着一个人的行为方式。而要想了解教师的内隐概念,就得走近教师,与教师平等交流。
  基于以上认识,学校开始进行大量的个别访谈和深度汇谈。下面就是一位副校长与一位语文教师的谈话。
  副校长:以前您听了不少课,可是实行“开放周”制度之后,您反而听课少了,是不是忙不开?有什么困难吗?
  教师:也不是忙不开,学校不是可以帮助调课吗?
  副校长:噢,那是什么原因呢?
  教师:就是不想听。
  副校长:学校有奖励也不愿意听?能具体说说吗?
  教师:谁在乎那点钱!主要是听不听都一样,没什么用。学校只鼓励听课而不重视评课,这样一来,听完就完,没有碰撞和交流,也不知道哪儿好哪儿不好,听课成了一种走过场,对我没什么帮助。
  副校长:您这么一说,我真是恍然大悟。那么,您觉得学校怎样做更好呢?
  教师:我觉得学校做什么事都应注重实效,而不能只追求形式。还有,定制度时最好听一听我们老师的想法,国家出台新制度不是还举行听证会吗?
  像这样的访谈,学校领导班子中的每个成员都做了不少,人人手上都积累了厚厚的一摞访谈记录。为了更好地获取和加工这些信息,班子成员将各自的访谈记录进行了交换,大家用心阅读、用心品味、集体反思。终于,他们读懂了教师,也读懂了自己。所谓自认为有效的“开放周”制度,不过是一种简单的行政命令,只是一相情愿地规定了教师该做什么,而没有考虑教师想做什么,更没有考虑教师这样做的感受。虽然学校后来又增加了奖励措施,但是这些措施都是建立在领导的主观臆断之上,没有找到问题的根源,因此效果自然不理想。
  发现问题之后,接下来就是解决问题了。但办法来自哪里?是像以前一样,来自领导班子几个人的决定,还是来自教师的群策群力呢?失败的经历让每个领导班子成员都认识到:只有来自教师的制度才能打动教师,只有向教师请教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为此,学校从一线教师中选了二十多名代表,召开了一个关于“开放周”的座谈会。这些教师代表包括了老、中、青,也涵盖了主科及副科。座谈会由校长主持。
  校长:非常感谢大家能来参加座谈会!今天请大家来,是因为前一段时间在与众多教师的交谈中,我们发现,学校在“开放周”的管理上出现了问题,因此想听一听大家的想法,请大家帮学校解决这个问题!首先要明确的是,我们还要不要设“开放周”?
  校长一说完,代表们都纷纷表示:“开放周”有利于教师之间的相互学习与交流,因此应该保留。
  校长:既然要保留“开放周”,那么“开放周”制度该如何完善呢?
  教师甲:“开放周”不仅要有听课环节,更应该有及时的评课环节。
  教师乙:教务处应引领教师分析自身的优势和劣势,从而引导教师听最应该听的课。
  教师丙:每一次“开放周”应有活动主题,以便大家就同一个问题进行共同研究。
  教师丁:“开放周”的奖励制度应取消,因为它容易引起别人的误解,以为老师听课就是为了钱。
  ......
  看到教师如此积极地参与,校长当即表示:“这份制度就由大家起草吧!”“好!”教师们集体欢呼,并选出了负责人。经过反复讨论和修改,一份凝聚教师愿景的“开放周”制度出台了。它虽然不如以前的制度出台快,然而成效显著,教师都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投入到“开放周”活动中。在此基础上,学校领导班子也调整了管理思路和方法:学校只负责协调和引领,让教师自己“生成”制度。
  
  分析
  
  看似有效的制度为何失效?这是很多学校管理者都会遇到的问题。根据北京教育学院季苹教授的观点,造成制度失效的原因有以下几方面:(1)制度本身不完善。(2)制度执行不力。(3)管理者既是制度的制定者,又是制度的践踏者。(4)制度异化。在本案例中,造成“开放周”制度失效的原因是什么呢?要想找到问题的症结,就必须对教师的行为进行诊断,分析其行为背后的内隐概念,从中发现学校管理存在的问题。
  本案例从教师听课的积极性不高这一现象入手,通过一系列的访谈,了解到教师听课不积极的原因在于制度本身的不完善(只重视听课而不重视评课),而造成制度不完善的原因在于制度制定的程序有问题,由此找到了教师行为背后的制度文化因素,即制度是由领导班子单方面制定的,“只是一相情愿地规定了教师该做什么,而没有考虑教师想做什么,更没有考虑教师这样做的感受。”制度制定程序的不民主,不仅降低了教师对该项制度的认同感,而且也使得制度的可操作性不强。解决的途径就是重新开启对话程序,让教师自己“生成”制度。可以说,找到问题解决的办法只是本案例的一个显性的价值,更重要的意义在于,学校实现了管理文化的转变,即从强制性文化向协商性文化转变,这种转变对学校的影响是潜在的、深远的。
  (编辑 林 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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