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三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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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宛丘》:演员的魅力与袪魅
  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
  洵有情兮,而无望兮。
  坎其击鼓,宛丘之下。
  无冬无夏,值其鹭羽。
  坎其击缶,宛丘之道。
  无冬无夏,值其鹭翿。
  《宛丘》中轻歌曼舞的女巫有尼采所说的神秘吸引力。陈国都东门外,小丘之上,妙龄女巫翩翩起舞。蓝天白云映衬之下,她看上去那么圣洁无瑕,宛若仙女下凡,观看的男子被迷得神魂颠倒。她是明星,是偶像,写诗的男子则是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粉丝,一个对偶像无限仰慕又深觉无望的崇拜者。
  尼采一辈子未结婚,享寿也不算长,他可怜的爱情经验来自对俄罗斯女子莎乐美短暂而狂热的迷恋。天才就是天才,不成功的恋爱并不影响他对爱情进行哲学思考。
  尼采说:“想要成为男人眼中的魅力女人,一点都不难,只要保持神秘感就行了。当男人的欲望受到刺激,就会开始探究女人的真心,探究女人的躯体中究竟存在什么样的灵魂。这样的办法将使男人拜倒在你的裙下。演员因为职业的关系随时都像幽灵般存在,因而具有神秘的吸引力。”
  尼采可能说对了一半。演员神秘的吸引力,还与其职业源头有关。王国维先生的看法:“古代之巫,实以歌舞为职,以乐神人者也……或偃蹇以象神,或婆娑以乐神。”放眼世界,早期的神职人员也是最早的艺术家,她们的一笑一颦自带光环,歌舞令人目乱神迷,既是身体美学,也因为能沟通神人,连接着幽眇难寻的超越界。
  法国作家普鲁斯特认为,爱情是心灵的投射,当一个人把一切美好的想法都投射到一个异性身上时,爱情就产生了。果然,男粉丝情不自禁,直抒对女演员的衷心爱慕之情:“洵有情兮。”他坦率地承认,确确实实对女巫有情。爱恋中的少男少女都是自卑的,把对方想象得过于完美,反衬出自身的渺小与卑污。他的头低到尘埃里,无奈喟叹:“而无望兮!”
  这个单相思的男粉丝,可能连与偶像四目相对的机会都没有过,他无法得到而又不能放弃,陷入爱河不能自拔。“无冬无夏”,眼中脑中无时无刻不回荡着宛丘之上的鼓声与舞影。
  舞台之上不分男女,光环都是一样炫目。《红楼梦》里的尤三姐,先前行为不检点,有一天迷途知返,决定正儿八经地谈次恋爱。贾琏以为她爱上了众星捧月的宝玉,不想她暗恋的是压根儿没有说过话的柳湘莲。她与柳唯一的交集,据尤二姐解释:“五年前我们老娘家里做生日,妈和我们到那里与老娘拜寿。他家请了一起串客,里头有个作小生的叫柳湘莲,他看上了,如今要是他才嫁……”尤三姐对小生演员的爱,一如《宛丘》中的男子,强烈而执着,后来的结局大家都知道,不必细说。
  对于演员的魅力,传统文人的做法大体有两类:一类高尚,将其升华为审美對象;一类低俗,是将其作为狭狎对象。前者,我欣赏杜甫的《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诗圣在唐大历二年夔府别驾元持家,观看临颍李十二娘跳剑器舞,回忆起玄宗初年的顶尖舞者公孙大娘。在一般作者可能流于公式化的外在形象描写时,诗圣只写“玉貌锦衣,况余白首,今兹弟子,亦非盛颜”,十六字拉着读者不要沦为视觉的奴隶。更妙在当时一时风云际会,草圣张旭于公孙大娘西河剑器舞悟得艺术通感法则,从此书艺大进,草书更加豪放激扬、放荡不羁。一般人写这题材,早就开启色欲的洪流了,诗圣的格调与境界确非后人可比:“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文字干净利落,真力弥满,最得儒家天地浩然之气。
  相比之下,另一类演员书写落入了下乘,仅写演员的美貌与行止,品气与格调均不足为观。清代大量出现的花谱,其作用相当于今日的追星指南,写作套路大体雷同:都是以情色化的眼光将男旦视作妙龄女子,再用陈词滥调形容他们花一样的容貌。“浑如映月梅梨花”,“芙蓉颊上,数点梅花”,情色挑逗意味明显,对色相的欣赏远超才艺,十足恶趣与无聊。
  好莱坞经纪人深谙尼采学说,他们包装明星的要诀之一,是演员不可有过高的曝光率,更不能与观众走得太近,一旦太近,魅力就消失了。现代观众反其道而行之,他们要孜孜不倦地往演员身上泼脏水,祛魅,打破人们的幻觉。
  梅兰芳几成菊坛完人时,有个不识时务的小文人穆儒丐,以小说影射梅早年的私寓恋情在报章连载,引起轩然大波:“未数日,为有力者所劫,勒令停刊。”冯耿光的做法固然霸道,但穆氏揭人阴私、要打碎全民偶像,也算不得正人君子。
  出于各种动机,揭演员的隐私,在世界各国基本上都做成一个庞大的产业。媒体的一大偏好,就是将舞台上荧屏上的大众情人们的底牌翻开,演员越是清纯、阳光、俊朗,媒体越是要受众看到他们的龌龊与不堪。男女之间,还是以保持一定的神秘性为佳。爱恋或迷恋本质上是心灵的探究行为,爱恋行为本身,是将对方作主观化的虚拟。底牌翻完,肥皂泡就吹破了,何苦呢?
  张爱玲说:男人彻底懂得一个女人之后,是不会爱她的。
  补充一句:反之亦然。
  二、《考槃》:隐士的脾气与火气
  考槃在涧,硕人之宽。
  独寐寤言,永矢弗谖。
  考槃在阿,硕人之薖。
  独寐寤歌,永矢弗过。
  考槃在陆,硕人之轴。
  独寐寤宿,永矢弗告。
  读书人关于隐士的记忆多半是选择性的,一部分源于对隐士群体的浪漫化,一部分来自历代陈陈相因的某些表述与认识。《周易》反复推崇“不事王侯、高尚其志”,称羡远走高飞、爱好隐遁的君子属于前者;学者们解读《考槃》属于后者。
  《考槃》是隐逸诗之祖,一般认为此诗为赞美隐士而作。细读之下,诗中主人公恐并未如前贤所说享受隐逸的快乐,一个人睡着醒着还要自说自话、自歌自咏,而且一再发誓,你相信他是快乐的吗?一种生活方式、一种人生理想需要一直用誓言来维持的时候,恐怕已经变味了。
  寐寤,永矢,感觉是愁肠百结、忧思难遣,并非道家的和光同尘与佛家的截断众流和当下安然,不是饥来便食困时眠的自在,也不是担水砍柴无非妙道的觉悟,其情调,更类于阮步兵的“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   《考槃》诗中主人公,让人想起钱锺书先生幼时,晚上伯父伯母叫他早睡,他不肯,就玩“石屋里的和尚”——一个人盘腿坐着自言自语。
  杨绛不懂那有什么好玩,但钱先生说好玩得很。这多像诗中“独寐寤言,永矢弗谖”的主人公,想睡睡不着,只好自言自语来排除苦闷。而所谓的好玩,实为不足为外人道的心理体验,并非常人所能看到的快乐,只是自乐。自乐,即使没有愤世嫉俗之意,至少也有自高其义的意味,因而获得相对于俗众的心理优势。可不,钱先生所享受的孤独的快乐,连作为精神伴侣的杨绛也不见得懂:“那有什么好玩。”
  世人用冷眼热肠评钱先生,比较贴切。用在《考槃》中的主人公身上也贴切,人只看到他外在的高尚其志,看不到他的痛苦与纠结,还有彻骨的孤独。
  选择从社会关系中抽离出来,不管是由于清高还是出于绝望,隐士多多少少都是有脾气与火气的,他们并非儒家所标榜的中行之士,大多数是集臭架子与臭脾气于一身的狂狷之人。说他们洁身自好、守道不仕比较合适,要说他们逍遥山林、与世无争恐怕就有点隔了。
  隐士被诗化与神化,一半由于中国文学的特性,诗人笔下的山水田园从来都披上了玫瑰般梦幻的色彩,后人一般只看到“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的闲适与飘逸,却看不到“环堵萧然,不蔽风日,短褐穿结,箪瓢屡空”的穷困与窘迫;另一半出于统治者与文人们精心的合谋,有意默许与塑造了范蠡、严光等成功的隐士形象。《晋书·庾峻传》里说得明白,朝廷官员帮助皇帝治理天下,而山林隐逸之士,其清高品行有助于改善社会风化。钱锺书更是独具慧眼:“为政者亦识隐士装点山林,其作用每胜于趋跄廊庙。”
  富贵中人动辄谈隐逸,不是轻浮就是矫情。贾政看到稻香村的黄泥墙、几间茅屋、桔槔轱辘、桑榆柘槿,“未免勾引起我归农之意”,自然是官场之中的套话,几曾见过政老爷真的从宦海中抽身,在陇亩里躬耕、插稻种田?历史上以工作狂著称的雍正皇帝谈自己的理想,居然是无忧无虑,闲居在家,看看月亮,弄弄花草,是非名利都看得淡淡的。他喜欢东坡,称许邵雍,这都好理解,但他不惜大费笔墨赞美陶渊明就假了,勤政殿的后门并不通向五柳先生的草庐啊。
  陶潜号称千古隐逸诗人之宗,朱熹却以“豪放”二字置评,我的理解,这里的“豪放”是说陶其实是个负气好名之人,有一肚子磊落不平之气。后世效陶、和陶多矣,最好的自然还是东坡。黄山谷之诗评论极是:“彭泽千载人,东坡百世士。出处虽不同,风味乃相似。”
  东坡和陶诗,模陶公,向前辈致敬。而稼轩只是一味赞叹,直接表达崇拜之情:“我愧渊明久矣,独借此翁湔洗,素壁写归来”,“老来曾识渊明,梦中一见参差是”。东坡历经人世沉浮,成就随缘自适型人格,他真心钦慕陶公,这个好理解。稼轩生命意志强烈,一辈子都在抗金复国的信念里徘徊,不似东坡以旷达为解药,放下人生执念。他为何如此推崇渊明,还说“老来曾识渊明”?这言下之意,也在说年轻时阅世浅,盲从于众人,人云亦云地理解陶公为心平气和的隐者。
  说到对公式化、概念化理解隐士文化的反讽,莫过于纪晓岚《阅微草堂笔记》“鬼隐”篇:
  明朝宋某到深山老林看坟地回家,路上遇雨,于是到岩洞里躲避,竟遇到一宋神宗时的亡魂。此鬼在世时是县官,“恶仕宦者货利相攘,进取相轧,乃弃职归田”,对官场深恶痛绝,不肯同流合污,下定决心辞官回家。死后,不愿转世再为人,阎王封他做地府的官员,“不虞幽冥之中,相攘相轧,亦复如此,又弃职归墓”,哪知地府官场一如人间,于是再辞官回自己的坟地居住。“墓居群鬼之间,往来嚣杂,不胜其烦,不得已避居于此”,奈何阴间也一如阳间,太过喧嚣,不得安宁,所以就索性连坟也不要了,隐居到此岩洞之中,“虽凄风苦雨,萧索难堪,较诸宦海风波,世途机阱,则如升忉利天矣”。本想在这做个隐鬼自得其乐,“不意又通人迹,明朝当即移居”,现在这个洞也被人发现了,明早还得另寻僻静之所。
  杨万里有诗:“早遣阿瞒移汉鼎,人间何处有严陵?”余英时亦有诗:“如今况是烟波尽,不许人间弄钓竿。”这些佳句部分还原了隐士文化的真相。
  要论沦肌浃髓与痛彻心扉,还属游戏笔墨的《鬼隐》,纪昀所说的,是无可逃遁于天地之间。
  三、《东山》:假如不能朝朝暮暮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
  我来自东,零雨其濛。
  仓庚于飞,熠燿其羽;
  之子于归,皇驳其马。
  亲结其缡,九十其仪。
  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
  秦观有名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常人往往视为爱情的励志金句。古诗文网上解释是:“秦观这两句词揭示了爱情的真谛:爱情要经得起长久分离的考验,只要能彼此真诚相爱,即使终年天各一方,也比朝夕相伴的庸俗情趣可贵得多。这两句感情色彩很浓的議论,成为爱情颂歌当中的千古绝唱。”读后不禁哑然失笑,这明明是一个男人已经厌倦、厌烦的托词与借口。男人要摆脱一个女人,总会找种种冠冕堂皇的说法,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读者被骗得云里雾里,还跟着别人一个劲叫好。
  秦观这话,如果跟张爱玲对读,意味就出来了。《小团圆》里:“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男人说岂在朝朝暮暮,是善意的谎言;女人说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是自欺欺人,是明知结局却还不甘心走出自我编织的精神童话,极像《山鬼》中的自我安慰:“君思我兮不得闲。”
  诗三百,最好是《东山》,它长短适宜,言之有物,句句皆有精彩处。征夫思妇作为古典诗歌的一大题材,一般都是公式化地写战争造成创痛,读来都是模模糊糊的感受,哪怕是唐代顶尖高手,“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写起分别之苦与个体家庭受到的伤害,其实还是抽象化的。《东山》不这样写,它那么真实细腻——当战争结束,这个离家多年的士兵越来越靠近家乡时,心里升起的却是不安: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   钱锺书先生的解释是:
  二句写征人心口自语:“当年新婚,爱好甚挚,久睽言旋,不识旧情未变否?”乃虑其妇阔别爱移,身疏而心亦遐,不复敦夙好,正所谓“近乡情更怯”耳。
  新婚之时如胶似漆,但是,再甜蜜的感情经得起漫长的时空阻隔吗?“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思妇面对的可是一个个具体而漫长的日子,是一个个最难消遣的黄昏与黑夜呀。女性移情别恋的可能性不仅存在,恐怕还会是大概率事件。
  这一点,侯孝贤的《恋恋风尘》讲得清楚:青梅竹马、彼此陪伴了十多年的恋人阿远与阿云,由于要服兵役,阿远去了金门军营,只能不断地给阿云写信寄托相思。后来,他的信,变成了查无此人。两人心中怀有的一种情愫、一种不必挑明而彼此懂得的默契状态,就这样莫名地结束了——阿云将托付终生的对象竟然是给他们送信的邮差。再美好的心灵约定其实敌不过现实中的一张真实的脸庞。侯孝贤(包括编剧吴念真与朱天文)用温情宽容的镜头讲述了尘世间再普通不过的故事,他无意去谴责阿云对于纯真情感的背叛。导演也希望观众不要进行道德审判,而应该同情一个女人在异乡的漂泊无依,她像一条河流奔向了她所认为的幸福的彼岸。阿云给阿远的信里说:离你回来的日子还有三百八十七天,就算数起来,都要数很久。这句话包括了多少辛酸与悲怆!毕竟,“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的饮食男女才更符合普通人性,一个远在天边的背影没有办法应付一天天真实的生活。
  《周易》里《渐》卦九三爻辞为“鸿渐于陆,夫征不复,妇孕不育”,算是最早涉及征夫与思妇的文本之一。王弼注此爻一改《象》传之说,站在普遍人性的角度进行重新解说:“夫征不复,乐于邪配,则妇亦不能守矣。”男女皆是凡胎肉骨,男子长期不归,游子不顾返,那女性有不守妇道的举动,其实也不足为怪。钱锺书从人性的角度同意王弼之说,反对经师们的道德批责与过度苛求:“王弼注颇切世情,经生动以猥琐诃之,过矣。”钱先生还举了古今中外一连串的例子,说明女子要做到贞固,十分不易。
  王弼如果只有《〈周易〉注》,不用任何论文与专著,也足以证明其伟大;王弼如果只注这一爻,也堪称天才,出手不凡。惺惺相惜的钱先生自然也是。道德只以律己,不可律人,律己是君子,律人则成酷吏与凶手。世间凡尘多的还是男女不能长相厮守,不能朝朝暮暮,则情海难免生出波涛。
  京剧一向被认为舞台艺术胜过了文学品质,念白则多是演员临时发挥,更上不得台面,不能入学者们法眼,但有时演员们模式化的念白却极富生机与趣味。有三出旧戏讲的都是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回家见妻子,他们的第一反應,居然都是心里打鼓:妻子是否贞洁?《红鬃烈马》里薛平贵来到武家坡:“想我平贵离家一十八载,不知她节操如何……”《桑园会》里的秋胡、《汾河湾》里的薛仁贵也是一样的口吻。
  模式化的语言与情节不免恶俗,但用钱锺书先生的话说,好在“颇切世情”。相离日久,不能朝朝暮暮,谁敢保证他们的妻子一定是奥德修斯贞洁的妻子佩涅洛佩,而不会是与姘夫害了丈夫的克吕泰涅斯特拉?
  好在王宝钏、罗敷、柳迎春都属于前者,没有给大英雄戴绿帽子,毕竟大多数京剧宣扬的还是忠、孝、节、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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