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粹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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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少人在我微博上对我人身攻击和谩骂,我一般都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只当是网络上的民粹2.5有点高。但是昨天我突然跟几个说我“崇洋媚外”的网友较真了。
  我在巴黎替香格里拉酒店集团做一个叫“陌步巴黎”的视频推广节目,日程很满,但是非常有意思。Stefania是一个当地的视频记者,她带我们去看了无数平常根本看不到的巴黎人物,其中包括一个叫Alice Lemoine 的设计师。
  这个女孩也就二十出头,大学刚毕业。在大学时候,去了一个著名设计师Rick Owen的工作室实习。实习期间,她的老板让她关注手工编织。姑娘是个有心人,从小跟她祖母学过织毛衣,经老板点拨后,立刻又把小时候的嗜好捡起来。她除了用毛线,还试用了很多其他素材,比如像鞋带一样的毛绳、缎带,甚至布条。视觉很新。我喜欢新东西,就在微博上转发了@香格里拉酒店集团发布的一组拼图照片,其中有一张就是姑娘在织毛线,我只说了一句话:“这姑娘将来了不得。”
  谁知道这就引来了很多批评,比如:
  “我们这有个村,很多妇女以手勾编织为主要收入来源,村里多的是五岁就会手工编织的小孩子,能创新开发给自己做些精致小装饰品的女孩子也不是没有。不过我怀疑你会不会对她们做出同样的评价。”
  “既然你痛恨中国你为什么还留在中国赚足名利,享尽荣华富贵就开始往死里挖疮疤,挑动情绪,试问你到底为中国做了什么,说白了离开了中国你什么都不是,没有了章含之的光芒你什么都不是,请你带着你的巴黎心离开中国。”
  “崇洋媚外的人多啊。记得上次看到有个姓冯的开发商在微博上说,在美国看到租房的小广告下面的联系电话被剪成一条条的,方便有意向的人撕下来,然后就大发感慨人家老外就是有脑子有创意贴心什么什么的。”
  还有很多很多。一不留神,我踏入民粹雷区。
  混在网络多年,一直小心翼翼绕过民粹雷区—就是不说话,不评论。但是时常,躺着也能中枪。记得2008年汶川大地震时,我没有发任何博客,私下,我完全同意王石的态度,救灾应该是国家为主,但是当我目睹王石因为一句逻辑健全的话在网上被鞭鞑,我立刻住嘴封口。不去惹这一身臊。但还是—有一次在一个咖啡厅碰到一个女士,她很认真地对我说:“洪晃,你不在网上号召大家为汶川捐款,你什么意思?”这就是躺着也中枪,而且虚拟子弹会穿越到现实中。
  这些对我来说都非常恐怖。美国有种同样的民粹,外号叫“穷白垃圾”(poor white trash),这些人是社会底层,他们把自己的不幸全部归罪于少数民族、外国和外国人。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纳粹上台也是靠德国民粹的投票。民粹很多时候并不支持政府,他们认为政府是出卖本国利益的卖国贼。在美国,他们甚至有自己真枪实弹的民兵组织,他们还去炸毁政府办公大厦。
  民粹是一团负面的民族情绪,如果滚起来,会摧毁其道路上的一切。有人问我在网上那么直率,怕不怕。说实话,我不怕别的,但是民粹我是怕的。因为这是一团情绪,没有逻辑,无视一切,是一种危险的发泄。一旦你成了目标,你就死定了。其典型代表人物是北大中文系的孔先生,他可以辱骂女记者为“妓女”,可以骂香港人为“王八蛋”,而这些视频似乎不仅在网上流传,同时还在电视上播出过。
  没有什么比民粹更能威胁一个民族的进步了,因为民粹是头脑僵化的表现,我们已经对世界没有好奇心,没有能力再去看到美的、善的,我们让不满淹没了我们的智慧。民粹真的是最危险的。而当一个国家的领土主权有争议的时候,民粹这种负面能量是可以滚动式地覆盖中国大地的。民族情绪是每个人都有的,我也有。但是我们如果不能自觉地把这个情绪变成正能量,我们都会被民粹的负能量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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