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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小城的茶馆来了一个南方的戏班子。原本门可罗雀的茶馆突然变得热闹起来，来往进出的客人络绎不绝。
和其他驻扎在茶馆门前的商贩一样，他的生意也红火起来。每天，当他在熬制冰糖时散发的白气中忙得应接不暇时，他的余光总能瞄到那个站在茶馆门口、冲他微笑的小姑娘。
她是戏班子的一员。没有客人点唱时，她就站在门口，盯着一串串火红的糖葫芦出神。他问她要不要拿一串尝尝，她却笑着说，“要坏嗓子的”。待到他忙里偷闲时，她就和他攀谈起来。她给他讲南方秀丽的山水、淳朴的民风。他就静静地听她讲，从不插嘴。
他记得，那场雪后，巷角的梅花开得很美，她却说梅花太小气，不如她家乡的木棉花落落大方。她说，元宵节后，木棉花便开满枝头，像天空高擎的火炬，红艳却不媚俗，颇有英雄的风骨。生活在北方的他想象不出木棉花的炽烈，她就指着他摊子上那一串串火红的糖葫芦，笑着说，那颜色就像这糖葫芦，只需一抹就能点亮整个寒冬。她那南方姑娘特有的银铃般的声音，在嘈杂的胡同里显得那样动听。
好景不长，日本人进城的消息还是传进了胡同。一时间，人心惶惶，许多店铺都纷纷关门。茶馆里的曲子断断续续，门前的客人三三两两。直到那天，他看到一个日本军官带着一小队人马进了茶馆，叽里咕噜地说了些他听不懂的话，他只看到那貌似潘安的班主奉承的笑和连连弯下的腰杆。
日本人走后，他看到精神恍惚的她走出茶馆。不过几米的距离，她低着头，踱着步子，走了那么长。她说，鬼子点了她的曲子，明天就要来听她唱。红肿的眼，颤抖的唇，他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牙齿间却扯不出一句话来安慰她。她说，她想尝尝他做的糖葫芦。“不是害嗓子的吗？”她微微一笑，“中国人给日本人唱戏听，岂不是笑话。若是连作为一个中国人的尊严都没有，要一副好嗓子又有什么用。”原本已哭得泣不成声的她，用那样沉稳的气息，说得那样坚定。一曲精忠报国，她用清脆的嗓音将绝唱唱得那样雄浑壮阔。曲罢，她含泪端起盛满糖浆的铜锅，一饮而尽。
第二天，听曲不得的日本军官将枪口对准了她。她冷笑着，那薄薄的唇瓣中传出的笑声仿佛来自地狱，令日本兵胆战心惊。就在日本兵被她的冷笑镇住之时，她毅然决然地将美麗的头颅撞向了墙壁，然后永恒地坠落下去……
从未到过南方的他，第一次看到南方的木棉，一花一叶，开得那样灿烂；整朵凋落，谢得那样壮美。
从那以后，胡同再也没有传出他的声声叫卖。
有人说，在抗日的战场上，见过他的影子。
和其他驻扎在茶馆门前的商贩一样，他的生意也红火起来。每天，当他在熬制冰糖时散发的白气中忙得应接不暇时，他的余光总能瞄到那个站在茶馆门口、冲他微笑的小姑娘。
她是戏班子的一员。没有客人点唱时，她就站在门口，盯着一串串火红的糖葫芦出神。他问她要不要拿一串尝尝，她却笑着说，“要坏嗓子的”。待到他忙里偷闲时，她就和他攀谈起来。她给他讲南方秀丽的山水、淳朴的民风。他就静静地听她讲，从不插嘴。
他记得，那场雪后，巷角的梅花开得很美，她却说梅花太小气，不如她家乡的木棉花落落大方。她说，元宵节后，木棉花便开满枝头，像天空高擎的火炬，红艳却不媚俗，颇有英雄的风骨。生活在北方的他想象不出木棉花的炽烈，她就指着他摊子上那一串串火红的糖葫芦，笑着说，那颜色就像这糖葫芦，只需一抹就能点亮整个寒冬。她那南方姑娘特有的银铃般的声音，在嘈杂的胡同里显得那样动听。
好景不长，日本人进城的消息还是传进了胡同。一时间，人心惶惶，许多店铺都纷纷关门。茶馆里的曲子断断续续，门前的客人三三两两。直到那天，他看到一个日本军官带着一小队人马进了茶馆，叽里咕噜地说了些他听不懂的话，他只看到那貌似潘安的班主奉承的笑和连连弯下的腰杆。
日本人走后，他看到精神恍惚的她走出茶馆。不过几米的距离，她低着头，踱着步子，走了那么长。她说，鬼子点了她的曲子，明天就要来听她唱。红肿的眼，颤抖的唇，他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牙齿间却扯不出一句话来安慰她。她说，她想尝尝他做的糖葫芦。“不是害嗓子的吗？”她微微一笑，“中国人给日本人唱戏听，岂不是笑话。若是连作为一个中国人的尊严都没有，要一副好嗓子又有什么用。”原本已哭得泣不成声的她，用那样沉稳的气息，说得那样坚定。一曲精忠报国，她用清脆的嗓音将绝唱唱得那样雄浑壮阔。曲罢，她含泪端起盛满糖浆的铜锅，一饮而尽。
第二天，听曲不得的日本军官将枪口对准了她。她冷笑着，那薄薄的唇瓣中传出的笑声仿佛来自地狱，令日本兵胆战心惊。就在日本兵被她的冷笑镇住之时，她毅然决然地将美麗的头颅撞向了墙壁，然后永恒地坠落下去……
从未到过南方的他，第一次看到南方的木棉，一花一叶，开得那样灿烂；整朵凋落，谢得那样壮美。
从那以后，胡同再也没有传出他的声声叫卖。
有人说，在抗日的战场上，见过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