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是一种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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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悲,从佛教层面讲就是恻隐怜悯之心。“慈”指的是用爱护心给予众生以安乐;“悲”指的是用怜悯心解除众生的痛苦。所谓“大慈与一切众生乐,大悲拔一切众生苦”,“慈悲之要,全生为重”。进一步讲, 慈悲心是形容人心肠善良态度慈和之意,俗话讲就是心肠好。慈悲的近义词有和善、慈爱、体恤和宽容,它的反义词则是冷酷和残忍。
  慈悲和同情不完全划等号,其最大的区别可能是:因为恐惧而怜悯是同情,因为爱而怜悯是慈悲。
  张爱玲说过一句似乎没头没脑的话:“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其实她讲这话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要懂得和理解他人,站在他人立场上,为他人所想并尊重他人。慈悲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这个意思。
  “慈悲”的故事
  古今中外,无论是谦谦君子还是江湖义气,无论绅士风度还是骑士精神,都是讲慈悲的。
  《三国演义》中,关羽率领精兵在狭窄的华容道截住了溃败的曹操。本来可以轻易将其俘获并带回大营领赏,但是看到对手狼狈的样子,他想起自己落魄时曾被曹操收留在大营、奉为上宾以礼相待的往事,慈悲之心战胜了责任感,念旧的他就让出通道放走了曹操。事后,他敢作敢当冒着违抗军令被杀头的风险回营负荆请罪。他是真正的勇者,也是真正的绅士。
  《九三年》中,雨果笔下那个百战百胜、身为富有领主的后代、拥有爵位却效力于巴黎公社的革命者郭文,率兵前往西部省份旺岱向代表旧势力的、自己的亲叔爷宣战。但他虽手握重兵,却不肯攻击敌对阵营的女性,因为她们都是天生弱者需要呵护;他也不肯与敌对阵营的老弱病残为敌,因为他们失去了抵抗能力;他还不肯伤害战场上敌对阵营的伤员,因为这些人没了武器已经倒在了战场上。一句话,对已经无法进行公平竞争的对手要给予人道主义对待!
  《九三年》的结尾令人震撼:大获全胜的年轻将领郭文在捕获叔爷后又将其放走了,自己为此上了断头台,以生命的代价为自己行为负责。而法国式“捉放曹”的原因是这个曾经残忍的叔爷甘愿冒着被俘的风险在熊熊大火中救出了几个幼童。他们都是真正的骑士。
  用雨果的话说就是“在一个绝对正义的革命主义之上,有一个绝对正义的人道主义”。或许受到雨果大力渲染的人道主义精神感染,几十年后在日内瓦,人类第一次以国际公约形式规定了交战双方不杀降,不虐俘。于是,人类的慈悲和怜悯在全世界范围内得到了相互敌对国家的集体首肯。
  所以,慈悲是最重要的绅士风度,慈悲是最重要的骑士精神。
  公车的警示
  一定前提下、一定意义上讲,如果人人都讲慈悲,都有怜悯之心,会有助于社会安定,维稳就无需多少公共开支。
  前一段在厦门快速公交车上发生了一起自杀式纵火案,导致四十多人丧生,加上伤者超过八十多人,年近花甲的犯罪嫌疑人陈某也被当场烧死。在事后查获的陈某的遗书中,证实其因自感生活不如意,几十次向地方政府部门交涉社保问题无果,悲观厌世,进而泄愤纵火。
  事件发生两天后,我在网上看到这样的评论:“从某种意义上说,那辆被烧毁的公交车,很像一个意味深长的隐喻:大家都在同一辆车里,如果一个人绝望,那么所有的人都不安全。 为此,永远不要对他人的苦难无动于衷,因为谁也无法保证下一个不是你我。”
  在这个吸引人的评论之后,网上没有太多对纵火者的谩骂和教条式的说教,理性看待这个问题的评论占据了更多的页面。纵火当然是犯罪行为,更何况导致那么多鲜活生命的消失和受伤,肇事者必须因此受到谴责和严惩(犯罪嫌疑人已当场被烧死)。但除此之外,国人对这件事有了进一步的思考——如何才能避免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我们不应漠视周围人的苦难,因为这是个在既无恐怖主义背景、生活环境又无恐怖主义的土壤下,一个失去希望的小人物面对这个强大而繁荣社会的绝命抗争。我们要做的是将这个强大而繁荣世界的一部分、那怕仅仅是一点点给其分一杯羹,使其不至于走上绝路。
  其实,再严密的防范措施都是有漏洞的。9.11恐怖袭击那天,我在几百米外看着这座象征强大美国、曾经是世界最高建筑的大楼在滚滚浓烟中积木般轰然倒下,深深感到了那些意志坚定的绝望者的破坏力量有多么大。之后,我多次进出这个国家,又亲身体验过美国国土安全部以反恐名义对入境检查的严格程度:登机安检时男人要打赤脚,女人液体化妆品要扔掉,这都是美国人在9.11之后的发明。但是其境内的恐怖袭击仍然层出不穷。
  社会稳定与否,一定意义上取决于陈某这样的小人物。
  短板的道理
  经济学中常常被引用的“木桶原理”或许可以解释这个道理。
  盛水的木桶是由多块木板箍成的,如果这些木板长短不一,那么,木桶所能盛的水量就由最短的那块木板决定,其他块木板再长也没有用。这块短板因此就成了这只木桶盛水量的限制因素(或称“短板效应”)。要想使此木桶盛水量增加,只有将短板加长,因为木桶盛水量永远取决于短板的高度而非长板的高度。人们把这一规律总结为“木桶原理”。
  从“木桶原理”我们可以引伸出这样的含义:
  在盛水这个问题上,比最短板高出的那些长板实际上是没有意义的,高出越多,造成浪费反而越大。而在经济社会中,虽然优秀群体、富裕阶层和名人大家是社会进步的重要力量,但历史常常由底层的小人物改写!
  所以,要想提高木桶的容量,就应该设法加高最短的那块木板,这是最有效也是惟一的途径。它来自生活中的经验,朴素而简单;它也是优秀领导者熟知的道理,公正而有效。无论哪一个组织、哪一个社会都有这样的共同点,即构成组织的各个部分往往是优劣不齐的,但劣势部分却往往决定着整个组织的水平和社会的效率。最短的部分也是组织中一个有用的部分,你不能把它拆了扔掉!即便是金字塔,无论塔尖多高多辉煌,没有基座就是不行。
  虽然优胜劣汰是大自然的规律,但是在某些条件融合在一起时却是劣势部分决定优势部分,劣势部分决定生死,这不仅是市场竞争、也是人类进化的残酷法则。“劣币驱逐良币”是经济学讲述的另一个道理,讲的是价值低的货币充斥市场导致价值高的货币退出流通。在中国西汉时代就有过“奸钱日繁,正钱日亡”的危机。这个道理引伸出的意义也是发人深省的,那就是在监管缺位的情况下,假冒作坊就会打败货真价实的百年老店,最后就是市场上没有真实,社会上没有诚信。
  人们常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因为对于前者说来,他们已没有什么可损失了。
  所以,一个讲慈悲的社会就应该能让任何一个阶层的人都有鞋穿,这样一来就没有光脚的,没有一无所有的人。按现在的语言说就是改革开放的成果要让社会上所有人都能享受到。现在中国社会最严重的短板就是贫富不均,一次分配时造成的不合理的贫富差距,不能在二次分配时再将其扩大,只能将其缩小。
  为富不仁是块短板,社会向“钱”看是另一块短板;见死不救是块短板,被救后反咬一口也是块短板。想想看,我们小的时候都曾经有见义勇为做好事的冲动,甚至纠结于走在街上没有遇见老者跌倒、行人受伤的事情发生,不能有个受表扬的机会。现在,我们碰到这种事却绕道而行,或假装看不见。
  对社会来讲,公平和正义的缺失是最要命的一块短板。要使这块短板加长,领导者要亲力亲为;行政机构要秉公执法,不能不作为,更不能乱作为;财富要向农村和弱势群体倾斜;整个社会都要学习变得慈悲,变得有助人为乐的意愿。
  别让短板葬送这个社会,别让短板葬送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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