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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对家的执拗,无可救药。机场、车站里攒动的大包小裹可作为家这一词汇的完美心理表征——是依赖,也是沉重。
社会的最小单元在我们这儿不是个人,而是家庭。过年怎能不回家?即便你碰巧有开明的父母,不介意你过年回来与否,你的七大姑八大姨之中总有一个会发出质疑甚或肯定——不孝。
所以才会有浩浩荡荡的春运队伍,才会有一票难求的苦涩,各种悲喜剧在春节前后争先上演,围绕“回家”。
家这个最小的社会单位天经地义地抹杀了人作为个体的存在,中国人习惯了“尚同”——把自己与家族、社会和国家乃至天地万物视为一体予以认同。与天地万物融合?天人合一可是一个大境界。可惜我们做不到,退回到现实中只见家与家分得很清楚,国与国辨得很明了,无边界的博爱于我们是一个生僻的字眼儿——家与国这样抽象且生冷的概念把人罩着,没有一个个具体的人是不会有无等差的爱的。
有人指责中国传统文化语境中无“悲剧”意识。苦守寒窑十八年的王宝钏会原谅娶回来一个异邦公主的薛平贵,从此二女共侍一夫,梁山伯与祝英台化为双飞蝶,白素贞因儿子的虔诚而解脱囚禁,杜丽娘变鬼获冥王开恩与柳梦梅团圆……
鲁迅曾言:“艺术上的团圆主义,乃国民性弱点在艺术上的反映”。中国传统社会秩序以家为原点,家的中心是家长,如同国的中心是国君。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一层层人身依附,各安其位,以达长治久安。这种人身依附关系成了人之为人的全部意义,至今少有变迁,恰如春晚年复一年不变的主题——“一家和乐,团团圆圆”。正是这个大团圆文化使回家过年成了天经地义的事儿,“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一辈子不容易就图个团团圆圆。”
我们在传统文化的潮水中游泳,喘息尚来不及,哪儿有工夫和勇气对其质疑。且听岸上的罗素怎么说:“家庭感情对公共精神产生不良影响,而老人的权威则加强了古老习惯的专横……在这方面,正如在某些其它方面一样,在文明已经到达了相当高的水平之后仍然保持旧习惯,这是中国所特有的。”又一个中国特色!
是老人的权威加强了古老习惯的专横,中国人向来是不敢挑战权威的。蒋勋问道:“你渴望大团圆吗?还是渴望揭发一些看起来不舒服的东西。”大团圆文化假装那些令人不舒服的东西不存在,生活是不需要去探究的,正如一个个团圆结局的故事无需仔细研究其经纬一样。家里只有和乐,没有孤独的个体以及这个体在伦理关系中面临的两难。家中只存依赖关系——孩子对父母的依赖以及经年后父母对孩子的依赖,这依赖被我们称之为爱。
这千年的团圆文化不是一无是处,它的确给了中国人很多感动,甚或向往,若不是这样,何以有那许多挥不散的乡愁。是时代太快了还是人心已粗糙,可叹今天连那点儿乡愁也渐行渐远,过年回家日益沦为一种仪式,只剩余光中的诗和罗大佑的歌黯然神伤:那母亲的芬芳是乡土的芬芳,那醉酒的滋味是乡愁的滋味,那沸血的烧痛是乡愁的烧痛……
哪儿来乡愁,只为买不到票而发愁。讨生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不是闲人没有愁。以前是游子回乡看父母,如今是外出打工赚钱的父母回家看望已认不得自己的孩子。我们日渐颠覆传统的关于家的概念,却不是在一个好的方向上。不再是游子为梦想生活走天涯,而是父母为了讨生活背井离乡。留守儿童已然成为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潜伏着,蓄势待发。旧的在崩塌,新的没有建立起来,这是疾走的中国最真实的写照。
可人终究是要回家的,此回家不是过年回家的那个回家,故乡也并不止于时空中特定的一块儿土地。史铁生说啦,那是一种辽阔无比的心情,这心情一经唤起,你便已经回家。
社会的最小单元在我们这儿不是个人,而是家庭。过年怎能不回家?即便你碰巧有开明的父母,不介意你过年回来与否,你的七大姑八大姨之中总有一个会发出质疑甚或肯定——不孝。
所以才会有浩浩荡荡的春运队伍,才会有一票难求的苦涩,各种悲喜剧在春节前后争先上演,围绕“回家”。
家这个最小的社会单位天经地义地抹杀了人作为个体的存在,中国人习惯了“尚同”——把自己与家族、社会和国家乃至天地万物视为一体予以认同。与天地万物融合?天人合一可是一个大境界。可惜我们做不到,退回到现实中只见家与家分得很清楚,国与国辨得很明了,无边界的博爱于我们是一个生僻的字眼儿——家与国这样抽象且生冷的概念把人罩着,没有一个个具体的人是不会有无等差的爱的。
有人指责中国传统文化语境中无“悲剧”意识。苦守寒窑十八年的王宝钏会原谅娶回来一个异邦公主的薛平贵,从此二女共侍一夫,梁山伯与祝英台化为双飞蝶,白素贞因儿子的虔诚而解脱囚禁,杜丽娘变鬼获冥王开恩与柳梦梅团圆……
鲁迅曾言:“艺术上的团圆主义,乃国民性弱点在艺术上的反映”。中国传统社会秩序以家为原点,家的中心是家长,如同国的中心是国君。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一层层人身依附,各安其位,以达长治久安。这种人身依附关系成了人之为人的全部意义,至今少有变迁,恰如春晚年复一年不变的主题——“一家和乐,团团圆圆”。正是这个大团圆文化使回家过年成了天经地义的事儿,“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一辈子不容易就图个团团圆圆。”
我们在传统文化的潮水中游泳,喘息尚来不及,哪儿有工夫和勇气对其质疑。且听岸上的罗素怎么说:“家庭感情对公共精神产生不良影响,而老人的权威则加强了古老习惯的专横……在这方面,正如在某些其它方面一样,在文明已经到达了相当高的水平之后仍然保持旧习惯,这是中国所特有的。”又一个中国特色!
是老人的权威加强了古老习惯的专横,中国人向来是不敢挑战权威的。蒋勋问道:“你渴望大团圆吗?还是渴望揭发一些看起来不舒服的东西。”大团圆文化假装那些令人不舒服的东西不存在,生活是不需要去探究的,正如一个个团圆结局的故事无需仔细研究其经纬一样。家里只有和乐,没有孤独的个体以及这个体在伦理关系中面临的两难。家中只存依赖关系——孩子对父母的依赖以及经年后父母对孩子的依赖,这依赖被我们称之为爱。
这千年的团圆文化不是一无是处,它的确给了中国人很多感动,甚或向往,若不是这样,何以有那许多挥不散的乡愁。是时代太快了还是人心已粗糙,可叹今天连那点儿乡愁也渐行渐远,过年回家日益沦为一种仪式,只剩余光中的诗和罗大佑的歌黯然神伤:那母亲的芬芳是乡土的芬芳,那醉酒的滋味是乡愁的滋味,那沸血的烧痛是乡愁的烧痛……
哪儿来乡愁,只为买不到票而发愁。讨生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不是闲人没有愁。以前是游子回乡看父母,如今是外出打工赚钱的父母回家看望已认不得自己的孩子。我们日渐颠覆传统的关于家的概念,却不是在一个好的方向上。不再是游子为梦想生活走天涯,而是父母为了讨生活背井离乡。留守儿童已然成为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潜伏着,蓄势待发。旧的在崩塌,新的没有建立起来,这是疾走的中国最真实的写照。
可人终究是要回家的,此回家不是过年回家的那个回家,故乡也并不止于时空中特定的一块儿土地。史铁生说啦,那是一种辽阔无比的心情,这心情一经唤起,你便已经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