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波斯帝国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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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波斯“帝王谷”
  “我,大流士,伟大的王,万邦之王,波斯之王,诸省之王……”2500多年前,波斯大帝大流士一世带领他所向披靡的军队结束了波斯诸侯割据的局面,重新建立起一个统一的波斯帝国。作为一名阿契美尼德家族的旁支子弟,大流士不禁感到志得意满,为自己留下了这段铭文。此后,他东征将印度河流域纳入波斯版图,西进剑锋直至希腊,成为第一个向欧洲扩张的东方君主。在大流士统治时期,波斯帝国的疆域西至埃及,东括印度,南达波斯湾和阿拉伯半岛,北到里海及黑海一带,是历史上第一个地跨亚非欧三大洲的帝国。大流士在当时真正做到了睥睨天下!大流士这个名字是在中学学世界历史时就知道的,若干年以后能有机会瞻仰这位铁血大帝的陵墓,不得不说我还是有些激动的。
  伊朗的“帝王谷”有4位波斯帝王的陵墓,它们以雕凿的方式建在一座高耸的崖壁之上。除了大流士一世以外,还有后世的薛西斯一世、阿尔塔薛西斯一世以及大流士二世,时间跨度达100多年。每座帝王墓在悬崖侧壁上被凿成一个巨大的凹形十字形状。有学者认为这个十字形代表了4个方向,但是也有人试图寻找它和基督教十字架的关系。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十字形在当时肯定和基督教是没有关系的,当时波斯的国教是拜火教,基督教还没有诞生呢。拜火教有天葬的风俗,和中国藏区的天葬仪式有相似之处,等待秃鹰这样的猛禽啄食肉身后,死者的骸骨会被收集起来存放。帝王谷里每座墓上的十字形中间都有一个洞口,据说那就是存放帝王遗骨的地方。洞口的上方刻有浮雕,表现的是帝王站在祭坛之上,下面支撑他的人代表着臣服于波斯的城邦。在崖壁下方还有公元3世纪至7世纪萨珊王朝时期的浮雕,表现的是一些征战场面。
  与埃及那个著名的帝王谷不同,这里没有熙熙攘攘的游客,十分清静;与中国古代的帝王陵寝不同,这里没有附属的建筑,十分简单。但是这种清静、简单里面又隐隐地带着一种压迫感,仿佛4位帝王就在你面前,如山一般刚毅,眼神里有着不可一世的狂傲和势在必得的决绝。时隔2500多年,当我站在大流士及其子孙后代的陵墓前,想起他留下的那段铭文,不仅感叹生命虽然有限,终有一天尘归尘、土归土,但是纵然时光无情,有些东西也是不可磨灭的,是可以流传千古的。
  古帝国的象征
  第一次知道波斯波利斯这个名字是读余秋雨的《千年一叹》。
  在此之前,虽然波斯帝国的威名如雷贯耳,但是于我而言还是有些抽象的。直到读了那篇文章后,波斯帝国的辉煌才在我脑海里形成了具体的代表,那就是波斯波利斯。
  波斯波利斯距离设拉子不到100公里。在伊朗有一种说法,到伊朗不去设拉子,枉去伊朗;去设拉子不到波斯波利斯,则不了解波斯。公元前521年至前486年,大流士一世统治期间波斯帝国达到了鼎盛时期。大流士凭借雄厚的实力在其领土上建造了三个都城:哈马丹是夏宫,苏萨为冬宫,而波斯波利斯作为礼仪、庆典之都,专司拜神、朝贺、接见属国之职,其地位远在其它两地之上。
  波斯波利斯始建于公元前约518年,历时150年方达到鼎盛之势。然而,公元前331年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大帝不仅将这里洗劫一空,而且一把大火将这里烧成了废墟。好在波斯波利斯不像阿房宫被烧得灰飞烟灭,尽管剩下的是一片残垣断壁,但仍不掩其当年的气势。波斯波利斯东面紧靠绵延起伏的扎格罗斯山,整个宫殿群建在长450米、宽300米的高台之上,仿佛是王者俯瞰臣服于己的苍茫大地。要上高台需经过数十级的巨石台阶,这也是目前遗址的入口。每层石阶并不高,据说是考虑到来此的亲贵大臣们都穿着拖地的长袍大氅,台阶不高才能让他们走得优雅自如。今天的游客完全可以把自己想象是千年前的波斯贵族或是前来觐见的使臣,踏着台阶,随着前方引路开道的鼓手、武士一级级向上,最后一步踏上高台之时,整个波斯波利斯的宫殿群就呈现在眼前!
  据考证,当时的波斯波利斯以石材为基础,辅以木材、土坯、金属等物料而建成。幸而用了石材,波斯波利斯当初的辉煌才能有些许保全。
  上得台阶后第一眼注意到的一定会是万国门。不是说除了它附近就没有别的建筑,而是它实在太抢眼。东西两边各有两堵高高的石墙形成了一个狭窄的通道,后面还有更加高大的石柱,四座巨型有翼的石牛雕像分别建在墙体下方并与墙体连成一体,牛身上还雕刻着花纹像是代表着铠甲。这些雕像不仅象征着波斯帝国的威严,也像天降神兽一般守卫着帝王的都城。万国门并不是后人为此门起的绰号,而是当时的建造者薛西斯一世在此门上留下了一段楔形文字,其中就称此门为万国门。据考证,这里应该是一个有顶有墙的大厅,当时的王公大臣就是在这里等候国王的接见。现在的遗迹虽然残缺不全,但当年的气势仍可见一斑。遥想当年,那些等候在此的人们,是不是也一样被波斯宫殿显露的霸气和威严所震慑?
  经过万国门,一路上可以看到当年留下的一些石像、石雕,体积都不小。其中最有名的是一座石柱上的两个鹰头狮身的雕像。它之所以有名,一是因为其保存得比较完整,鹰眼、鹰嘴、利爪、腿部肌肉的线条,无一不在展示当年工匠的精湛技艺;二是因为这样的雕像在整个波斯波利斯仅此一座。物以稀为贵,这座雕像经常被当作波斯波利斯的一个象征出现在画册、明信片当中。
  奥帕纳荡宫
  如果从万国门转向整个遗址的中心部分,也就是偏南方向,就可以看到波斯波利斯的精华部分:奥帕纳荡宫。这座宫殿是大流士一世时期开始建造,薛西斯时代完工的。如果仅就其占地面积而言,这座宫殿在今天看来可能不算十分宏大。原来宫殿的36根立柱到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一半,但是从现存立柱近20米的高度去想象的话,当时整座建筑堪称雄伟。波斯波利斯本就建在高台之上,而奥帕纳荡宫又是建在更高一层的基座上,所以远远地就可以看见这些立柱直插云霄,气势非凡。当时奥帕纳荡宫主要是帝王接见王公大臣的“金銮宝殿”,其重要性不言而喻,也难怪建造得不同凡响。而对于像我这样的普通游客来讲,它之所以配得上“精华中的精华”这一描述,是因为这里的浮雕。实际上,整个波斯波利斯有很多浮雕,但是最完整、最精美的都在奥帕纳荡宫,主要分布在宫殿的外墙以及通向宫殿的石梯上。在我看来,这些浮雕有两大看点。一是工艺精湛。波斯卫兵的胡须、使臣长袍的褶皱、动物的鬃毛……每个人物、每样物品、每只动物无一不做到了细致入微。
  有一个狮子扑牛的浮雕不止出现了一次。被扑倒的牛前蹄高抬、回头看向身后的死死咬住不放的狮子,猎物的惊恐和捕猎者的凶狠被表现得淋漓尽致!这样有些血腥残忍的画面出现在金銮宝殿上大概也是波斯帝王炫扬其强大武力的手段吧。
  第二看点则是题材写实。这些浮雕主要描绘的是各国代表进贡的场景——他们来自不同国家,身着不同服饰,带着各自的随从和各种贡品,排列成队进入宫殿拜见波斯帝王,而不远处帝国的军人肃然而立。看着这些浮雕,当年那种“天朝威仪,万方来贺”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上演!想到这些浮雕见证了波斯帝国从盛到衰,经历了战火和千年的时代变换,一面庆幸岁月不能摧毁一切,一面也对当时波斯文明的登峰造极心生向往。
  波斯波利斯还有许多宫殿,大流士的塔恰拉宫、薛西斯的哈迪什宫、第二大建筑百柱殿、宝库、兵营、马厩……冬季的波斯波利斯游人稀少,漫步在高耸的立柱之间,留恋在石像、浮雕之前,就像是穿越了千年的沧桑岁月,耳边仿佛可以听到阵阵的号角声。现在的波斯波利斯可能不及当初万分之一的辉煌,但是眼前的一切丝毫没有悲凉之感,背后的山脉、山脚的平原、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无声传达着波斯帝国的威严,就像奥帕纳荡宫那段被黄沙掩埋2000年后重见天日的楔形文字所说:“我,大流士,伟大的王,众王之王,列国之王,塔伊斯佩斯·阿契美尼德之子大流士宣示,承蒙阿胡拉·马兹达的恩典,我依靠波斯军队征服的这些国家敬畏我,给我送王冠的有:胡齐斯坦、米底、巴比伦、阿拉伯、亚述……”
  第一都城帕萨尔加德
  帕萨尔加德离波斯波利斯只有大约50公里,加上帝王谷,这三个地方组成了领略波斯帝国昔日雄风的绝佳去处。而且这三个地方彼此距离不远不近,既可以在一天之内全部看完,又不会密集得让人感到眼花缭乱、头晕目眩。有的人可能觉得帕萨尔加德没什么意思,远不如波斯波利斯,但是在探访大流士一世及以后几代帝王留下的遗迹之后,怎么能不去看一下波斯开国大帝居鲁士一手建立的都城呢?
  公元前559年,居鲁士成为波斯人的首领,统一了波斯的10个部落。9年以后,居鲁士征服米底,正式建立了波斯帝国。居鲁士属于波斯人的阿契美尼德家族,因此他所创立的帝国也被称为阿契美尼德王朝。按中国人的说法,居鲁士就是阿契美尼德王朝的“太祖皇帝”。居鲁士将自己的都城设在了帕萨尔加德,这里曾是他率领军队取得最后胜利的战场。
  按初建时间算,帕萨尔加德和波斯波利斯仅仅相隔了30多年。但是这里的遗迹所剩无几,第一眼看上去真的有些凄凉寥落之感。居鲁士大帝的私人宫殿和觐见大殿原有的数十根高大立柱,现在大多只剩下底座和上面短短的一截,从这些几乎看不出曾有的样子,但是有一根石柱上刻着一段铭文:“我是居鲁士,阿契美尼德的国王。”波斯帝王这种在自己的建筑上留名的习惯果然从“太祖皇帝”就开始了。大概几百米远的山上还矗立着一座6000多平方米的城堡遗址,据说从居鲁士时期开始使用了七八百年直到萨珊王朝。和波斯波利斯那种雄风犹在的气势相比,这些散布在旷野的遗迹少得可怜。不过,好在这里还有居鲁士大帝的陵墓供人瞻仰。
  居鲁士的墓高12米,全部采用巨石而建,其底座是6层石阶,最上面是墓室,整座建筑呈梯形。据考证,这座陵墓在居鲁士生前就建好了,死后他的遗体被安放在一口金色的石棺内,而整个墓室里布置得富丽堂皇,陵墓周围还有花园,在阿契美尼德时代被保护得十分完好。居鲁士并不是死在自己的宫殿里,而是战死沙场,他的遗体被运回帕萨尔加德,得以魂安故里。居鲁士是波斯帝国的缔造者,是伊朗人十分崇敬的英雄。
  在他死后百年,那位一把火烧了波斯波利斯的亚历山大大帝还曾经数次前来瞻仰居鲁士的陵墓,然而在他去印度征战的时候这里却被他的军队洗劫一空,只留下孤单单的一座坟墓。如今,居鲁士之墓矗立在帕萨尔加德的旷野之上,简单、朴素,甚至有些孤寂。但是令我惊讶的是,在这里见到的伊朗人远远多于在波斯波利斯见到的。我曾经看到一辆巴士下来一队当地人,为首的是位戴着黑头巾、身披黑袍的宗教人士,看样子地位不低。这队人绕着居鲁士墓走了一圈没有停留就离开了,来去匆匆好像就是为了来看这一眼。也许,对于伊朗人来讲,这里不仅仅是一处古迹,更是波斯文明开创者安眠的圣地,意义非同一般。
  这里曾经有一块墓碑,上面有一段铭文:“人们啊,我是居鲁士,是我创建了波斯人的帝国,我是亚洲国王,如若有怨恨就向我抒发吧,而不要针对这座古城。”征战四方的帝王始终对这片故土有着一份纯粹的热爱,也许这就是帕萨尔加德残而不败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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