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裙子,绿裙子徐继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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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美女老师刘真
  刘真老师第一次走进清河小学三(1)班教室时,心儿像是被细细的麦芒扎了一下,惊诧远远大于疼痛。
  偌大的教室里,仅仅坐着十九名学生。空间的宽裕给人的感觉不是阔绰和舒适,相反似乎比拥挤还要更难受。就像老农看着稻田里稀稀拉拉的禾苗一样,一丝落寞与苍凉萦萦于怀。
  教室的后半部,多余的课桌和凳子被横七竖八层层垒叠在一起,酷似一个溃败失守的城堡。更为不堪的是,最上边还有两张课桌居然被谁倒置着,四仰八叉的,多么狼狈,叫人看在眼里满心受堵。
  让刘真稍稍欣慰的是,孩子们那清澈如水的目光里,荡漾着波光粼粼的喜悦。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乡村的孩子质朴憨厚,不太习惯用甜蜜热烈的语言来表达。学过教育心理学的刘真透过这一扇扇明净的小窗,读到的是粉丝般的尊崇与热爱,这让她受宠若惊。
  二、一所偏远的乡村小学
  清河小学是一所村办小学,名不见经传,你就是翻开比例尺最大的江苏省灌云县县域地图,也未必有它明确的标注。在这广袤的苏北平原上,它就像一朵小小野花,极容易让人忽略。
  清河小学距离北岗镇十二千米,乡路弯弯,就显得更加遥远。
  清河小学的学生主要来自清河村和毗邻的马圩村,极盛的时候有六七百学生哩,一到六年级都是双轨制。可是近年来,生源日益萎缩,条件好一些的家庭,都把孩子送到镇里甚至是县城学校去了,还有不少孩子随着打工的父母去了外地。学校先是把双轨制压缩成了单轨制,后来又把四、五、六年级的学生并入了镇中心小学,自此,清河小学只剩下三个班级了,如果不是考虑方便一、二年级孩子就近入学,也许早就关门大吉了。
  多米诺骨牌的联动效应是惊人的!眼看着原本生机勃勃的校园日渐没落、荒芜,留守者的心情可想而知。
  学校的年轻老师一个一个被调走了。剩下一个校长、六个老师,四男三女都是五十开外的年龄。因为家在附近,都不想离开,就在清河小学苦苦坚守,可是大家心里也没有底呀,这方阵地还能坚守多久呢?
  一个星期前,清河小学的吴立茹老师光荣退休了。她的语文课程随时有人顶替,可是她兼授的三年级英语却迟迟无人接手。
  这把北岗镇小教助理张曙光给急坏了。为村校的一个班级专门配一个英语老师也太铺张了,可是不配师资这英语教学怎么办呢?
  正当张曙光挠破头皮一筹莫展的时候,满脸阳光的刘真老师迎面走了过来。于是他灵机一动就有了主意,决定让责任心很强,而且不怕吃苦的镇中心小学英语教研组副组长刘真老师兼任清河小学的英语老师,在每周的周二、周四的上午,赶往清河小学把几节英语课集中给上了。
  骑着电瓶车,赶往十二千米以外的乡村小学上课,这可不是一份轻松的活儿,可是爽直、热情的刘真老师毫不迟疑地接过了这副沉甸甸的担子。
  三、两个男生的争执
  放学的路上,刘奕杰和万泉一路争辩得面红耳赤。
  “唉!要是我们学校的老师都像刘老师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该有多好啊!”刘奕杰望着天上棉絮一样的云朵感慨万千。
  是啊!对于刘奕杰的话万泉真是深有同感。清河小学的老师也太过老气横秋了,就像校门口那棵老槐树一样,就像那长满青苔摇摇欲坠的围墙一样,没有一点儿生机和活力。
  “嗨!你说咱们的刘老师有多少岁呀?”万泉用胳膊抵了抵望着天空发呆的刘奕杰。
  “二十五六岁吧!”刘奕杰斟酌了一下,自信地说。
  “我看没有那么大!”向来喜欢充当哥们应声虫的万泉今天忽然有了自己的主见,他脑海里浮现出刘真老师那葵花一样温暖而明媚的笑脸,他格外郑重地补充自己的见解,“我看嘛,顶多不超过二十四岁!”
  刘奕杰吃惊地瞄了同伴一眼,颇为不屑地追问道:“你有什么依据呀?”
  “你想想,王雅菲的小姑王淑云今年就是二十五岁呀,哪有咱们刘老师看起来漂亮年轻哩?”万泉振振有词地回应。
  王雅菲是三(1)班的班长,而且和刘奕杰、万泉都是近邻。
  刘奕杰想想确实如此,不过就此认输还真是心有不甘。刘奕杰在班里以唇锋舌利著称,你要让他心服口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在憨憨的万泉面前。
  “既然你都快要赶上算命先生了,那你说说看,刘老师要是穿裙子的话会穿什么颜色的裙子呢?”刘奕杰斜着眼睛追问同伴。
  提起服装,万泉立马眼前一亮。今天长腿长脚的刘真老师穿着一身洁白的运动服走进教室,灰暗的房间里顿时像亮起了几十盏白炽灯一般,那真是蓬荜生辉啊!
  万泉忽然想起电视剧《金太狼的幸福生活》里的那个大美女小米,他的服装设计就有了底色,“嗯!刘老师的身材很苗条,要是穿裙子一定会选择红裙子的!”
  “呵呵!真是搞笑。咱们的刘老师那么有气质,要穿也一定会穿绿裙子,就像那水池里嫩嫩的荷叶一样!”
  尽管刘奕杰的语气笃定,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半点谱儿,他之所以要这样说,唯一的目的就是要确保自己的答案与同伴截然不同。
  四、两个小女生的悄悄话
  在放学的途中,班长王雅菲和乔莎也在一路叽叽咕咕地议论着新来的英语老师刘真。不同的是,她们的声调很低,而且话题都集中在老师的打扮和发型上。作为农村的女孩子,母亲又都在外地打工,她们像野草一样蓬勃生长,她们的衣着打扮就缺少了启蒙。今儿老天总算是开眼了,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来,为她们竖起了旗帜引领了方向,她们心中自然是喜不自禁。
  说着说着,两个小女生的话题就延伸到刘老师那一尘不染的白色运动服和运动鞋上。她们不约而同地低头瞄了一眼自己脚上灰扑扑的塑料拖鞋,真是无地自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清河小学就是一方世外桃源。学生是本村的,老师、校长也是本村的,相互之间往往还都沾亲带故,大家在一起厮混得久了,跟一家人也差不多,不知不觉中就多了一份自由与散漫。校长和老师家里都有责任田,从麦田走进校园,匆匆忙忙的,有时候甚至连高高卷起的裤管都忘记放下来,学生懒洋洋地趿拉着拖鞋上学更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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