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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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范情书
  比较不那么糟糕的一个
  
  亲爱的木木:
  我和男朋友在一起6年,但这两年理智一直告诉我他不是那个人。他计较、胆小,不够Man,遇到困难,我需要到他身前保护他,而且什么事情只要他妈开口,我就只有靠边站的份。我明白谁都改变不了谁,这些性格中的弱点更没法改造。
  我不满意他,几次狠下心分手,但最后都顾念昔日的感情,觉得这么多年过来了,到哪里去找第二个能够相处得这么深入的人呢?他也说,和我在一起,一是因为没遇到其他合适的人,二是即使遇到了转换成本也太高。可是我还年轻,就因为投资了这么多年,再把一辈子投入进去吗?有时又恨自己放不下。面对鸡肋般的爱情,我该怎么办?
   小米
  亲爱的小米:
  这个世界悲哀的地方在于:你怎么知道“那个人”一定存在呢?就算他真的存在,你怎么确定他就一定认为你也是他的“这个人”呢?
  你现在面对的问题比是否放弃鸡肋般的爱情去寻找那个很man的人复杂得多,你要问自己的是:根本不确定能否找到完美爱情的大前提下,我是否要放弃充满缺陷的那一坨?
  寻找并不确定存在的东西,比寻找确定存在的,需要多得多的勇气。
  在著名浪漫主义儿童文学作品《小王子》中,狐狸对小王子说,在遇到你之前,玫瑰不过是万千玫瑰中的一朵,是你和她一起度过的时间,让她成为了你的玫瑰。所以,时间是一切爱和不爱的大敌,它让爱变成笑话,让不爱变成依赖,让充满缺陷的男人成为你的鸡肋。
  这个世界的很多人从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有更多人知道自己要什么,却没有勇气从自己不要的生活中脱身而出。
  在得到的并非你想要的时,什么样的条件下你才会放弃手里已经抓住的东西?有的人一定要看到更好的才肯撒手,有的人只要再抓到的有很大希望不比放弃的更坏就行了。所以很简单,请对比:和这个男人一直生活下去是什么滋味;放弃他而去寻找你想要的,事情会变得比和他一直生活下去更糟糕吗?
  最优化的人生道路是这样子的:你明确自己要什么,你不浪费时间在岔路上,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你们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你的不幸在于,途中已经错过了好几个通往胜地的路标,所以你现在只好面对:和自己不想要的人共度余生是糟糕的,承认自己6年的青春年华被浪费掉是糟糕的,抛弃花了几年时间经营的感情去追求自己想要但是鬼知道追不追得到的东西是糟糕的。
  选择你认为比较不那么糟糕的一个吧。
  
  中奖我最大
  任田
  同事的哥们是个中奖强人。10年前他毕业刚到深圳,哥们还在工厂里给资本家打小工。那时候工友们都喜欢哥们。哥们高大靓仔,根本不像是受磨难打小工的,工余唱上一曲,街坊都以为是二线文艺团体退下来的。哥们豪爽,经常请大家喝汽水,10个人去喝康师傅冰红茶。哥们拧开一个盖子,就是“再来一瓶”,再来,再来,一直拧到10个人全都喝上。
  哥们的师傅当年风韵犹存,阳光暖烘烘地洒在她肩上,看着小伙子如此高大俊朗,不由得有丝感动:“我看你运气这么好,去买彩票算了。”哥们听了当即走上街头,工友甲乙丙丁紧紧跟随,大有群贤毕至之势。当时并没有中奖。
  10年后同事以为他不知在哪个工厂销声匿迹,路过十室九空的工厂区,瞄一眼,胖胖的女师傅居然还在,不过成中年妇女了,差点没认出来。招呼。惊奇。唏嘘。当然也谈到哥们。
  ——“当然中了。给工厂送了个大翡翠雕塑呢。现在不知道哪里去了。早就发了财走了。他中的时候,只有小丁跟着他买,他买什么,小丁就买什么,结果一人1000万,两人就都走了。离开工厂的人,没在厂门口吐口唾沫就算厚道了!也只有他,和小丁一起扛个大翡翠过来,送到厂办公室。”
  ——“再没见过他?”
  ——“消失了,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了。我还记得当初是我叫他买彩票的,你瞧,还是听我的吧……现在工厂都要关门了,就剩这几个老人手了,拖家带口的。”
  刚刚讲到这里,有人惊叫,“我也中奖了!”群贤奔去一看,QQ空间有留言,说是贵号中了3万8,外加一台三星笔记本电脑——在这个行骗如流的社会,本来她也不会脑残到以为真就中了,为什么那贼会连当地公证局的网站都黑了,播了条滚动消息,说中奖是真的,请彩民不必怀疑?有人提议打电话给腾讯,好歹也是QQ道上的,中了就吃上一餐,没中就捶他一顿。有个手快的直接翻到腾讯客服主页,上面也有滚动消息:海南行骗团伙猖獗,大家千万别利欲熏心轻易上当。
  同事讪讪地请我们吃酸菜鱼,“本来我还心理阴暗了一把,心想中了奖可得憋住别告诉我老公,自己旅游去。这下什么都没有了。”
  大家吃着酸酸的酸菜鱼,玻璃窗外的阳光暖暖地晒在肩膀上。我满怀心事地遐想:多年前的那个下午,哥们可真是个神话啊。
  
  日本女人的世界
  徐朝霞
  在日本,女性一旦结婚,先丢掉了自己的姓氏。做母亲后,还要丢掉少女时养成的任意购买时装和化妆品的习惯,为新生活精打细算。
  虽然和男性受过同样的教育,但在公司里女职员主要是当花瓶的,因为她们一般做不长,一旦结婚就会辞职。
  如果在工作中找到乐趣,不愿做主妇,也可以长期工作下去。30多岁结婚也是很普遍的现象。但这并不是没有代价的。我曾打工的会社有两位女社员,都已工作20多年了,代价是一个未婚、一个结了婚没生孩子。
  日本的男人和女人归属两个不同世界。男人主要是公司的人,女人主要从事家务劳动。公司有活动如新年联欢会、社员旅行等,都不考虑让家属参加。做妻子的一辈子没见过丈夫的同事也是正常的,没有紧急情况不能随便打电话给在公司的丈夫,否则就是没有教养了。
  结婚后妻子们告别了从前的闺中密友,交上了“妈妈朋友”。中午带上孩子,一起去咖啡馆坐坐、去饭店吃顿便餐,聊聊育儿的烦恼、交换育儿的情报。一般丈夫和妻子都不会把朋友介绍给对方认识。妻子邀请朋友到家里玩会选择丈夫不在家的时间。来做客的朋友也会问:你老公不在家吧?
  做父亲的每天深夜才归,一早又出门去挤地铁的现实,使孩子们平时很难和父亲照面,只有周末才能和父亲好好玩一玩。到周末,公园里带孩子玩的大多是父亲,有个专有名词——“周末服务”。这时做母亲的终于可以自由地出门逛商店了。
  夫妇双方各有各的烦恼和快乐,除了孩子外,共同语言越来越少,以致孩子长大独立生活后,很多夫妇已没有任何话说。特别是到丈夫退休在家,几十年过惯了白天的自由生活的妻子,一下子要每天从早到晚对着丈夫的喜怒哀乐,看着丈夫的脸色行事,连喜欢看的电视节目也不能看了的失意,往往让做妻子的痛苦不堪,甚至有跑去看心理医生的。
  前几年日本电视就有专题报道,做妻子的在丈夫退休后因无所适从而提出离婚。这叫熟年离婚,已成为一种社会现象。最让我感慨的“熟年离婚”是著名的相扑运动员贵之花、若之花兄弟的母亲。50出头的母亲服务家庭30年,在儿子成家立业后,终于想要拥有自己的生活,不顾舆论的巨大压力,离开家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
  日本已经推出法案:由于家务劳动也是社会劳动,离婚后的妻子也可以分到丈夫的退休金。这更助长了妻子们的决心。因为退休后丈夫也不会做一点家务,还要百般挑剔,做妻子的自然不愿再伺候。这样毫无乐趣的生活,不如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好。
  
  心理作用
  何袜皮
  吴方言里有个高级词叫“心理作用”。小时候如果我肚子疼又检查不出什么毛病,妈妈就会扔给我一句话:“心理作用!”这个短促有力的句子用来描述一切没病因的毛病,以表达使用者的不屑。
  我是个“心理作用”很严重的人。一旦遇到紧张的事,就会生出许多怪病。比如说,我中学就读于一所被田野包围的学校,每次化学考试,我就会听到窗外传来一种咕噜咕噜的鸟叫,于是我的全部注意力都转移到这上头,再无法专心答题。其实,鸟叫声天天都有,平时不注意,但一到化学考试我就会刻意去寻找它了。
  有次羽毛球比赛,我一上场,突然右手松了,球拍掉在地上。大家围上来,发现我连拳头都握不紧。体育老师不得不取消我的那一轮,并诚恳说道:可能心脏有问题,去查查吧。唉,只有我清楚:这是心理作用。
  但最困扰我的毛病还是笑。只要一被众人注目,我就会发笑。这种神经质的喘气动作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发生了,先是一点脸部表情,随后肩膀耸动、身体颤抖,最后说不了话站不直身体。当着全校发言时笑,公开献唱时笑……对了,每次拍证件照都会笑,哪怕照相师傅怒不可遏。一旦中止活动,笑便停止,似乎此种疯狂行为纯粹以毁坏我的表演机会、让爱我的人失望为目的。久而久之,我有了戒备心理,一到重要场合便加强面部肌肉管理,但这种压抑常常导致内心的小魔鬼更加恶作剧。
  最近一次发作是在和某位来自友邦的采访对象用餐时,其间念头闪过:你今天没笑?立刻,一个大笑容在体内荡漾起来,尽管我使劲憋着,趴在桌面痛苦地揪着头发,可还是笑得停不下来,急得同事频频使眼色。鬼佬一脸诧异地看着我,最后也笑了。第二天,他终于逮着恢复严肃的我问,昨晚什么东西让你大笑?我不知如何让他相信“心理作用”,一愣,便指着同事道:是他的英语太滑稽了。
  心理作用,仿佛体内的一个自己勤奋努力,而另一个魔鬼却不断捣乱,让你前功尽弃。等到小魔鬼长大、成熟,对让人出丑的小把戏失去兴趣,就会叫人面对更糟的人生。比如你可能一再提醒自己,别爱上、别接受这个人。接着,你偏偏在100个选择中挑了最坏的一个,一步步上了小魔鬼的当。在我相信必须开着窗户睡觉并吃一个西红柿才能出色完成试卷的年代,我就开始了一场与自己的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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