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防绿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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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革”中,一个偶然机会我得了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几乎冬夏穿着它,都舍不得换下。那件军装还是硬从“支左”的老穆手里磨来的,当宝贝一样格外珍惜。在那个人们几近疯狂地崇拜国防绿的年代,且不说弄件军装穿穿,就是搞到一顶军帽或红得耀眼的五角星,便足以令人羡慕了。于是,那一抹国防绿总是给人留下深深的印记……
  1
  高校毕业的日子终于盼到了,那是1970年七八月间。中央发了红头文件,包括我们延期留校的69届,将与70届一起,统一参加毕业分配。
  七月的省城长春,气温似乎比往年还要炎热、闷湿。我们这些聚集在八舍待分配的学子们,心情并不平静,非但没有尽情享受这在校的最后一个充满阳光的夏日,甚至有些烦躁和不安。
  我有幸被校方提前通知分配入伍,单位是第十六军。这就意味着,不必和大多数同学一样操心自己的分配去向了。心里暗暗窃喜,但又不能声张。因为,在当时的吉林大学几千名待分配的学生中,确定首批入伍的毕竟只有10人!而且,在那种特殊环境和背景下,都是由在校的军宣队和工宣队经考查协商提出的,既没有也不可能经过师生民主推选确定。那年月毕业能到部队,既是军人又是干部,这是几乎所有学子们梦寐以求的愿望。自然,既有一些人投来羡慕的目光和祝福,同样也会有人心生嫉妒和非议。因为,毕竟在多年动乱中人们所生成的“派性”,还尚未彻底消除,相互间伤害的心结和裂痕还没有完全弥合。每当想到,不久即将穿上那身国防绿的军装,心里别提有多么高兴和自豪!我暗暗下定决心,去接受新的实践考验,绝不辜负党和人民的期望。
  往日静谧的八舍,那些天突然变得活跃起来。系领导和几位参与分配工作的老师关起门来,在紧锣密鼓地策划、制定分配方案。宿舍间、走廊里,三三两两的同学们也在以不同的方式议论着这件人生大事。同班里成双成对的情侣们,尽量缩小活动空间,他们低声细语地交谈,几乎让擦肩而过的人们都很难听见。但可以想到,他们最担心的莫过于能否分到一块儿。那些耍单的男女同学情况就不同了。有的独自躲在宿舍里,闷头在书写家书;有的同昔日同乡、知己在一起,猜测和议论着未来去向;总之,都离不开“分配”的话题。这一切,表面上看来都很正常。如果你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有一样东西变了,那就是感情!
  遥想6年前大家刚入学时,尽管来自天南地北,尽管互不相识,尽管有着不同的生存环境、经历和个性,可一见如故。难得的同窗机缘,把颗颗年轻的心连在一起。大家在共同学习、生活、劳动中,有如亲亲的兄弟、姐妹!后来,因为“文革”来了,同学间由于看法、观点的分歧,逐步导致政治上的分野。再后来,由于派性的产生,个人恩怨与政治志向交织在一起,加之年轻人的盲目、无知、狂野和任性,使这些分野进一步加深。政歧伤情,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6年前,那种单纯、真挚的大众化的“同窗情”不见了。代之而生的是个别的情侣恋情和少数知己者的友情。那一刻,曾经远离人们的私心似乎又卷土重归。当年,那个充满生机朝气、你谦我让、团结奋斗的741集体,似乎荡然无存,变得十分陌生!置身这样的环境和氛围,我想,大家的心情都不会很愉悦。
  不久,有分配方案通过非正式渠道流出。不论真假,一下子在同学中间像炸了锅似的引起热议。一天,女同学单桂珍突然找到我,一见面便流下眼泪。其实,她也是我的女朋友。这在系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因我作为群众代表时任系党支部委员、革命领导小组成员,为避免产生负面影响,没像其他同学情侣接触那么多罢了。“你没听到同学议论啥吗?”“听到啦。”我淡淡地应答。“不就是说,好事不能都落一家。凭什么男的去部队,女的留长春(省城)?他们为什么不‘四面向’…… ”我接着劝慰她,“这些话先不要听。一是正式方案还未公布,真假不明。再说,我作为被分配对象,按上级要求,为避嫌早已提前退出领导小组,对你我的分配去向没有任何影响。更何况,我们没有跟任何人打过招呼,分配是组织安排,问心无愧,任人去说吧!”
  又过了几天,方案正式公布。桂珍被分配到一个经济、交通欠发达的辽宁义县。就是当年四野打锦州设立前指的那个地方。据说,参与分配的一位老师是在地图上拿尺子量后建议确定的。我老家在锦县(现凌海市),桂珍家在黑山县,如果把义县所处的地理位置与这两个县连线,即是个等边三角形。按常理,我参军去部队,即使对女方不特殊照顾,靠两家的一头总不为过。而分配给出的理由却是:这样等距离安排,两家都方便照顾。这样的逻辑,难怪让桂珍倍感委屈,哭笑不得。当年的分配者出自派性报复,还是其他考虑做如此设计安排?时过境迁,今天已没有必要耿耿于怀,再去追问。这回是我主动找到她。我知道凭她的倔强性格,有苦往肚子里咽,不会再次主动来找我倾诉。一见面便开门见山:“最后的方案与先前传的天壤之别。特别是先前还背了黑锅,你心里肯定十分委屈。但面对现实总要正确对待。阎永贵、于风琴同学被分配去了虎林,赵尔烈同学被分配去了长白县,还有的同学被分配去了内蒙古巴林左旗……我是少数几个学生党员之一。这次是提前确定下来分配去部队,否则,去边疆虎林的指标可能就是我们俩。我是党员能在遇到艰苦时绕着走,不带头吗?再说,咱比那分到更艰苦地方去的同学还好。人家不是更有难处吗!”桂珍听后默默无语。我深知,并非我的思想觉悟比她高,而是在她心中觉得有些不公。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会慢慢消化。
  喧嚣的分配短剧已然落幕,无论人们是喜是忧,都在抓紧做离校准备。我有时在想,假如没有“文革”,我们也一定会像今天毕业的学子们一样,无论在车站、在机场,你都会看到他们相拥而泣,执手握别,令所有人为之动容的楚楚深情和不舍身影……可惜,历史没有假如。记忆中的冷寂、落寞與孤独的眼神儿与场景,让人不堪回首;那各奔东西的无助,那欠缺的一课,今生今世已无法弥补。想想各自独行天涯路,此去遥遥无聚期,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2
  又过了两三天,离心似箭的同学们陆续撤出。八舍包括我在内,除少数几个同学因事滞留外,已人去楼空,又恢复了少有的平静。   因为分配派遣通知下达到正式报到,中间约有半个月左右的过渡期,绝大部分同学都急迫地赶回老家,与亲人们做走上工作岗位前的最后团聚。我的情况比较特殊。一是去部队工作的决定很突然,事先从未与父母商量,他们毫无思想准备;二是军方通知一律不能回故乡,原地待命要参加入伍前培训。
  送走了桂珍,我懒散、孤独地回到宿舍,眼前一片茫然。那一夜,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想念远方尚不知自己去向的父母;想念洒泪离去的恋人;想念在此一别甚至终生难见的昔日同学;心中五味杂陈,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文革”那些年,母亲真是为我操盡了心。“一个念书的学生,干吗整天冲冲杀杀!”她虽然身居偏僻的农村,但从生产队的大喇叭广播里对外面动荡的形势也有所了解。尤其是几年见不到儿子回家,她心里充满担忧和疑惑。即使偶尔见到有信来,她也不相信真的平安无事。她夜里睡得很少,铺好的被子就那样卷曲着,几年都没有打开过。背驼了,眼睛深深陷进眼窝里。同几年前送我上大学时相比,完全判若两人!母亲虽然思想并不落后,但从以往的言谈话语中,我感觉到她对子女参军还是有所顾虑,毕竟我是她最小的儿子,她已把我的安全视为自己的生命!到部队去工作,这已成了无法改变的事实。问题是,该在何时,用什么方式跟父母说,并力争取他们的理解和支持呢?今生今世,既然走上从军之路,无论未来如何,都不能有半点犹疑和退缩。于是,我铺开纸,开始给母亲写下长长的书信……
  军方通知报到是在一周以后,地点就在春城美丽如画的南湖边上军部所在地。一座红砖砌成的建筑物,虽说不算高大雄伟,但在夏日绿荫掩映下,显得格外整洁漂亮。“文革”这些年,由于常跟16军派出的驻校军宣队打交道,多次开会进出军部,我对这座军部大楼并不陌生。培训就在3层的一间房子里,直接召集、组织者是干部处里个子高高帅气的毛干事。据说他以前曾是军队中的篮球运动员。我们这些刚换上军装的学生兵们,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从今往后,你们原来那套冲冲杀杀的作风得收了。穿上这身军装,就要讲军人纪律,有军人气质,行军人作风!更不能把派性带到部队。”他的开场白虽然很严肃,但待人很平和。我们这些刚从“文革”战场上下来的生荒子,对军队的事一窍不通,还真愿意把他当作知心人,心里话愿意跟他说,不懂的东西愿意找他问。这批参加培训的只有10来个人,都是在省城各高校被分配的大学生。英雄不问来路,有的平时互不相识,但很快混得烂熟。
  开始,我们都以为培训后就留在军部。不想,结业那天却宣布要迅速下到基层去。下去多长时间呢?还能不能回到军部来?这是大家都很关心的问题。“一年以后,看情况再说吧。”毛干事的回答却十分含混。大家碍着面子,也不好再多问下去。我和吉大历史系陈广东、法律系曹积三、地质学院的孙茂昌4人被分配到远离省城200公里以外的47师,驻地在煤矿城市辽源。
  那是一个刚刚下过阵雨的早饭后,天空还翻滚着块块薄云。我们4人结伴,第一次背上军人的行装,没有鲜花,没有欢送的人群,默默地奔向长春火车站。接着,买票、登车、转乘。中午时分,车到四平。然后,又转乘去往辽源、梅河口方向的车。大约午后3点左右,我们在困倦疲惫中,到了传说中“一个公园一个猴,一条马路一座楼,一个警察看两头”的辽源市,到了城市东郊猴山下的47师师部。
  3
  在47师是宣传科接待的,谈话变得十分简单。一位瘦瘦的、戴着高度近视镜、说话略带一点南方口音的副科长,寒暄两句后,开门见山地说:“你们中除曹积三留在师宣传科外,都下到139团去,先休息一下,一会儿会有人来接。”说完,便转身离去。“天哪!”我们嘴里没说出来,心里却在惊呼,“不但在省城的军部没留下,师部机关也没我们存身之地!难道真的让我们下连队当战士吗?”我们在为曹老兄“庆幸”的同时,心里直犯嘀咕。可事已至此,也只能凭天由命了。方向是自己选的,男儿当无退路!
  过了不到半小时,139团的人来了。那是位个子不高,两只眼睛圆圆大大很有神的战士。一见面,他便自我介绍说:“我是139团一营三连二班长陈德乙。道德的德,甲乙的乙。68年兵,首长令我来接你。如果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发。这里离连部还有很远的路,我们要在晚饭前赶到。”他口齿清晰,说话简捷干练。一看便知是一位标准的军人。
  到了楼下才知道,他是和另外一位战士赶着小驴车来的。迅速装上我的简单行李,我们便离开师部大院。因为营区离市内很远又不直通公交车,许多连队都自己想办法置备一个小驴车。虽说不很雅观,但送个战友,接个家属很方便。那年月,享受这个礼遇已经算不错了。二班长挥动手中的短鞭,听话的深灰色小毛驴跑得很快。我一时辨不清方向,只听二班长像数家珍一样,娓娓介绍着沿途的情况。“这里离连部所在地黎明大队还有20里路。别看咱这非现代化交通工具,一会儿就到。连长、指导员特别欢迎你到来,正在家等着呢!今后,我们就是一个班了。遇到啥困难尽管跟我说……”我边听边看,穿过片片农田,浓密树林,晚雾迷漫的山岗,晚上开饭前我们按时赶到连部。
  连长程顺清,湖北人,说话带一腔浓重口音。指导员,辽南人,算半个同乡。两位首长比我年长几岁,像大哥哥一样让人感觉随和、亲切。初次见面,我听他们说的最多的一个词,就是吃苦。“基层很辛苦”“艰苦考验还在后面”“你是有知识的人,来这里吃苦就要受点儿委屈了。”我明白两位首长的意思,立即表态说,“请首长放心。我也是从艰苦的农村环境中走出来的。只不过比大家多读几年书,对吃苦已有思想准备。今后就是你们的兵了。按军、师首长的指示,别看我穿着干部服装,拿着干部薪水,一切都要按士兵一样,严格要求。我保证,绝不会给英雄三连丢脸、抹黑!”大家在会意的笑声中结束了谈话。晚饭,是二班长陪我吃的。为表示欢迎和接风,食堂还特意为我们加了个菜。
  熄灯号响起。战士们洗漱完毕后迅速进入休息状态。一排32个人就睡在像工棚一样的大通铺上。床铺是用木板钉的,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稻草。二班长像对待幼儿园里新来的娃娃一样,帮我铺好被褥,挨着他睡下。那一夜,不但有些不习惯,而且想得太多太多……   从此,从战士、班长、排长、副指导员、副教导员,直到调入军事学院任马列教研室教员,开始了长达八年的艰苦“抗战”。在那个红砖灰瓦,白杨环绕的营区内外,在那些艰苦难忘的日日夜夜,发生了与想象中出现巨大反差的许许多多故事……
  当我极力搜寻记忆中的那些碎片时,仿佛又回到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心中像有一团火,久久不熄。
  入伍第一年,正赶上北方最寒冷的冬季。部队开始了向塞北方向突进的“千里野营大拉练”。在那个眉毛、胡子都挂着冰凌的野外,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十八九岁的年轻战士一样,在冰天雪地里穿戴着笨重的“四皮”,即皮大衣、皮帽子、皮手套、大头鞋,还要负重五十几斤的行李、弹药、米袋,走在行军路上。一次急行軍演习,在短短十数小时内,既要前进40公里,又要不停歇地从到达地返回出发地。这一去一回就是80公里!中间还要打战术、穿越一座大山。那次行军,要不是二班长陈德乙从后面顶着我的背包,并往我嘴里塞了一块糖,估计在半山腰上就掉了链子……
  入伍第二年,发生了震惊中外的“9·13”事件。当时中共中央的第二号人物林彪,所乘的三叉戟专机突然坠毁在蒙古的温都尔汗。这一事件,本与我们这些小人物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有人竟也做些联想,说我们这些大学毕业生是“经林副主席批准,作为笔杆子要到部队的”。是真是假我们不清楚,相信我们隔山隔水也沾不上这个“殊荣”。但有一点是不争的事实。不久,上面传下话来:下连锻炼期的说法已不复存在,愿留愿去双向选择,今后就靠你们自然成长。果不其然,原来每隔几个月还有师、团政治部组织我们开个征求意见的座谈会,悄然取消了。我们这些人,像被投进了茫茫的大海,各自开始挣扎着学习游泳,学习如何不靠天、不靠地、不拼爹,坚强地游向胜利彼岸。第三年,听说已有一些同学不愿在这里从事简单劳动和训练,空耗时光,提出了转业申请。
  我呢,心里很矛盾。留下,确实前途未卜。走人,这又有违初衷。当年,我是如此倾心国防绿,我不能因怕艰苦而退缩,被后人耻笑。经与远在辽宁义县的妻子反复沟通,取得一致意见:坚持留下来,继续奋斗!
  记得我们婚后第二年,妻子去部队探亲。按国家法定要求,两地分居的夫妻,每年双方各有一个月探亲假。说来也巧,那次妻子来部队还不到一周,部队突然接到转去外地执行任务的命令。在那个寒冷的早春三月,不得不面对动员她提前离队返家的尴尬……此后,在近10年的漫长时间里,我们分居两地,在一起共同生活的日子还不足200天!大女儿长到四岁了,竟然不认识我这个爸爸。指着照片上的我,叫解放军叔叔。回家探亲,就像见到陌生人,害羞地躲入门后。我只能像歌中唱的,“亏了我一个,幸福万家人。”默默地安慰自己。至今,仍感到这是对妻子、对孩子、对家人的历史性愧疚。
  1971年,我们部队奉命开进吉林境内最大的淡水湖松花湖畔,在一个个偏僻山沟瑞安营扎寨,吃住条件十分艰苦。三四月间冰雪还没有完全消融。我们为抢时间完成施工任务,跳进零下20度冰冷的蚂蚁河水中,以人当墙筑成临时“水坝”,为开动凿岩机打眼放炮,开挖河底地沟创造条件。大家在用松明子架起的火堆前,高声唱着歌喝着火辣辣的白酒,一次次勇敢地跳入湍急的河水中……有谁会想到,几十年后,关节炎、腰椎间盘突出、胃炎种种毛病都找上身来。
  1975年,我们团承担了另一项国防施工重任。春节过后不久,部队便开赴荒无人烟的霍林河畔,内蒙古扎鲁特旗北缘一个叫罕山的地方。刚去时,那里没有水源。指战员们只能把冰雪融化后澄清,用来烧菜做饭。那一年,我们三连另有全训任务没跟大部队行动。我们一营的其他连队全部到了第一线。7月中旬,前方传来不幸消息:发现了传染性出血热,而且已经出现死亡病例。有的连队已被隔离在帐篷里,不能出也不能进。我们一营的情况稍好些,但也人心惶惶,停止了施工。留守团部指挥机关通知下来,决定让我带队组成一个慰问小组,带上罐头等食品去“前线”慰问。1000多公里的路程,开着车子要跑两天一夜。不但辛苦、危险,而且要和疫区指战员一样,面对生死考验!但想想那些命悬一线的前方战友,我们还有什么可顾虑呢?大家互相鼓励着,义无反顾地踏上当时的“死亡禁区”。一路上出现不少险情:在扎鲁特北部距离团、营驻地30公里处,车子突然熄火抛锚。这里常有狼群出没,眼看天色渐晚,幸好碰到骑马路过的蒙族兄弟,答应帮助我们一边到十几里外的生产大队找拖拉机救援,一边设法同团部取得联系。我们终于在夜里9点钟获救后赶到一营驻地……
  4
  转眼间离开部队已经近40年了。转业到地方的最初几年,每天清晨总是隐约地听到那悦耳的军号声。时常想着司号员滕人东那顽皮可爱的模样,二班长陈德乙那双大眼睛,赵光一、戴嘉运那浑厚的声音,刘江征拉练中脚上打满血泡,被强抬上收容车自己又跳下来的情景……又过了若干年,为了忘却的纪念,我在主编的《战友》一书的扉页上曾满含热泪地写道:
  踏着国防绿色,
  同献一段壮美的青春年华。
  无怨无悔的选择,
  共度难忘的军旅生涯。
  似水流年,
  抹不掉永恒的情思;
  军号声声,
  常伴着晨曦落霞。
  为什么战友的称号,
  如此珍贵?
  只因他(她)用碧血和生命,
  书写了崇高伟大。
  如今,我们中最小的战友也已退休。不久前,三连昔日的一些热心战友们,在微信里建起一个“老哥们”群。天南地北聚拢起来的兄弟们,不分职务,不论年龄,完全平等地在群里谈天说地,畅叙家常。真的仿佛又回到生龙活虎的年轻时代!回到那个“攻如猛虎,守如泰山”充满活力与生机的英雄三连!
  如果有一天有人问我,那十几年军旅生涯,整天重复简单劳动和一二一走步、投弹、射击训练,你不感到亏吗?我会理直气壮地回答:不亏!
  这是因为,它让我有了不同的人生体验,收获颇多。理性地讲,单就个人对社会贡献而言,因部队的特殊环境与使命,在和平时期可能发挥的不是最大化。但对锻炼人、教会你如何做人、做事而言,部队的确是座大熔炉,是所大学校!
  它教会了我重情重义,包容他人,顾全大局。部队里有句流行的话:“关键时刻,为保护战友,甚至可以舍弃自己生命。难道还有什么矛盾不能解决,什么私利不能抛弃和让度吗?”在后来的工作实践中,我常常以此提醒自己,并力求成为行为准则。
  它培养了我坚韧不拔的性格。经过几年的部队冶炼淬火,思想深处增添了钢性,骨子里增加了钙质,不怕吃苦,不惧困难。
  它让我变得更有担当和责任。部队这个特殊群体,常言道,在那里只有付出,不容娇气。“它使小的变老成,老的变年轻。”在独立生活中,让我学会有担当、讲责任地去做事,变得逐步成熟起来。
  它改变了人的工作、学习和生活作风。部队讲究创造性学习、工作,办事严谨,有首有尾,一丝不苟。不但要求勤奋,更要求成效。长期养成的这种作风,可谓受益终生!
  更令人难以忘怀的是,那时风清气正。人们吃苦是自愿的,为了崇高理想奋斗,讲奉献少功利,无怨无悔!
  这大概就是几十年来,让人怀念和追忆的理由吧。
  在“满目青山夕照明”的日子里,我依然在想:假如能有来生,我还要毫不犹豫地去拥抱国防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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