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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本文对中国共产党早期历史上留学日本、留学西欧和留学苏联三大人才群体的形成进行了概述，对其个性与共性特征进行了梳理，并对现代化过程中如何更好地发挥不同背景人才群体的作用略作探讨。
[关键词]中国共产党留学生群体特征
一、中国共产党早期期留学群体概况
中国共产党是一个政治组织。其成员具有不同的经历和文化背景。民主革命時期出现的中国共产党留学群体。按留学地域的不同。大致分为三类，即留日群体、留西欧群体、留苏群体。从总体上看，他们在時间上有一定的先后关系，留日群体最早，然后是留西欧群体。最后是留苏联群体。
(一)中国共产党早期留日群体的形成
日本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20多年中逐渐成为中国留学生的“热土”。中国第一批接触马克思主义的人员正是从他们当中产生的。中国共产党的最初发起人如陈独秀、李大钊等都有过留学日本的经历。留学日本的生活充满屈辱和艰辛。中国学生時時可以感受到日本社会上至官员下至一般老百姓的歧视，他们往往受到学校的冷漠对待。这在广大留学生心中留下了深刻的不平和愤懑情绪，使得留日学生回国后多成为反日先锋。多数留日学生学习法政等文科专业，对各种社会政治思潮十分敏感。日本尖锐的社会矛盾也为部分留日学生接受马克思主义准备了客观条件。“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欧洲社会主义思想通过各种管道被介绍到日本，日本兴起研究社会主义的热潮。尤其是片山潜、幸得秋水等为代表对欧洲的社会主义运动和马克思的生平及学说进行了介绍和研究，对日本社会尤其是日本的思想界产生广泛的影响。而这一時期正是中国留学日本的高潮，中国留日学生受日本思想界的影响，纷纷把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新的思想加以吸收和引进。他们借鉴日本研究社会主义的成果，通过翻译日本学者的著作而向中国人介绍马克思主义。”因为受欺负就迫切想自强，因为日本并不完美就想寻找最好的救国救民真理。留日学生李大钊就读于早稻田大学政治经济专业本科，其先后受到日本进步马克思主义学者如安部矶雄、河上肇等人影响，初步接触了马克思主义。他后来写的《我的马克思主义观》一文大量引用了日本学者河上肇着的《马克思社会主义理论的体系》一文的研究成果。李达在日本是一个激奋的爱国者，曾经因抗议“日帝”侵略中国而愤然回国，当他再度来到日本以后，对马克思主义哲学产生浓厚兴趣，遂抛弃了原来的“实业救国”理想，转而攻读马克思主义理论。彭湃在早稻田大学学习期间就开始了对农民问题的研究与实践，为以后成为中国共产党杰出的农民运动领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此外，还有长期留学日本的李汉俊对马克思主义宣传颇为尽力，日本中央法科大学毕业生陈望道翻译了中国国内第一本《共产党宣言》，留日的杨匏安、成仿吾、董必武、周恩来等也开始接触和了解“日本化”的马克思主义理论。这就形成了中共党史上的第一个接受马克思主义影响并对其进行宣传和研究的留学群体，他们回国后不久即组织成立了中国共产党。
(二)中国共产党早期留西欧群体的形成
新文化运动的兴起。使青年猛烈批判传统、追求西方文化。在“劳工神圣”和“工读互助”理想的鼓舞下，他们响应赴法勤工俭学的号召，毅然奔赴异国他乡，奋起寻找救国真理。这批人中的众多优秀分子就形成了中国共产党的早期留学西欧群体。如周恩来、蔡和森、赵世炎、朱德、邓小平等。留西欧学生在工厂做工十分辛苦，完全没了学生架子，一天到晚起早贪黑，干粗活、脏活。有志青年不忘出国初衷，挤出時间学习知识，像陈毅省吃俭用，“用积攒下来的钱购买了大量书籍，其中有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普列汉诺夫的著作，还有孟德斯鸠、鲁索、狄德罗、伏尔泰、巴尔扎克、莫泊桑、莎士比亚、托尔斯泰等人的文学作品。他随身携带着法文辞典，如饥似渴地阅读”。他们不仅学习书本知识，还深人接触西欧社会，在争取生存、学习权利，反对所谓“中法实业借款”等斗争中，锻炼了斗争勇气与才干。通过参加留法或其他西欧国家的勤工俭学运动，许多人实现了人生的重大转变。朱德是旧军人出身，在德国学习军事。并在周恩来、张申府的介绍下加入了旅欧共产党组织，走上革命道路。留法青年赵世炎认为，几个月的工人生活使他认识到“发达的法国和落后的中国在本质上都是黑暗腐朽的，开始意识到自己过去改造社会的看法空想成分过多。他重新修订了自己的勤工俭学计划，要求自己在勤工俭学过程中，真正弄懂劳动阶级的价值和意义，虚心学习法国工人阶级领导工人运动的经验”。100多名留法勤工俭学生因参加进占里昂中法大学运动而被驱逐回国，留下来的革命者于1922年6月在法国成立了旅欧少年中国共产党组织。
(三)中国共产党早期留苏群体的形成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及俄共对中国人民的友好姿态，使长期受人欺凌压迫的中国国内兴起了一鼓学习苏俄的浪潮，李大钊等人大力宣扬“布尔什维克主义”，号召人们将目光转向北方的“红色政权”，“以俄為师”很快成为社会流行思潮，连民主革命的“先行者”孙中山也决心对苏俄以“兄弟”待之，认为今后的革命非学习苏俄“断无出路”。中共成立后也着手有组织地派遣有发展潜力的年轻共青团员和共产党员赴苏联留学。1921年，以刘少奇、任弼時等为代表的第一批共青团员从上海出发，乘坐苏联货船到海参崴，再坐横贯西伯利亚的大铁路抵达莫斯科，就读于“东方劳动者共产主义大学”。部分在西欧的共产党员及共青团员也经过东欧进入苏联，到莫斯科进入“东大”或“中大”学习，如朱德、邓小平、陈延年等。第一次国共合作正式形成后，为培养革命干部，国共两党决定向苏联派遣留学生。苏共为此组建了“孙逸仙大学”，即莫斯科中山大学。专门接受国共两党派出的留学生。在苏联学习的内容主要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苏联政治工作经验及参加各种军事训练。大革命失败后，许多中国共产党人又进入苏联各类军事院校学习，许多人后来成为了中国共产党杰出的军事指挥员，如从伏龙芝军事学院毕业的刘伯承、左权、萧劲光等。这就形成了中国共产党早期的留苏群体。
二、中国共产党民主革命時期留学群体的特点
中国共产党早期留学群体有其独特的時代特征，其经历、文化、及情感特征值得总结梳理。以下分别概述三大留学群体的特点。
(一)中共党早期留日群体的特点
许多留日中国共产党人出国前多为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斗士，有一定的资产阶级民主主义思想基础。有的还亲身参加过辛亥革命。陈独秀因为遭到晚清政府通缉而两次“流亡”日本；吴玉章自幼随被称为“辛亥志士”的二哥吴永锟赴日本学习，深受资产阶级民主主义革命者影响，鼓吹民主革命，后参与共进会等组织的荣县、内江起义：李大钊初到日本時还是一个“激进的共和主义者”，曾“热烈崇拜”过袁世凯，接受过进化论和调和思想，力主改造人心、改良政治，实现民主建国，留学日本后，他充分吸收和消化日本革命思想家的民主主义和社会主义思想，成长为一个革命民主主义者。 留日群体具备对各种社会政治思潮的敏锐感觉和对国家前途特别关注之情感。日本离中国近，中国国内的“风吹草动”马上能传到日本。留日学生群体针对日本侵华事件而爆发的爱国运动特多，他们在实际斗争中学会了怎么爱国。他们在日本時刻关注着各种社会新思潮。据周恩来早期日记记载，他第一次看到有关俄国十月革命的消息。是一次在日本逛书店時翻到的一本杂志上发现的。他此時已受到了日本民本主义思想家的影响。对于发生在俄国的革命显示出了同情与支持。
中共早期留日群体一般在国内受过较好的教育，经过在国外的学习进而具备较高的理论素养，多成为建党初期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宣传家。李大钊、陈独秀是新文化运动的重要领袖，陈独秀主办的《新青年》影响了整整一代爱国青年。日本留学经历使他们在文化界影响较大，在青年中颇具号召力。中共早期留日群体还翻译了大量马克思主义著作、引进了大量马克思主义新词汇，向中国引进了“日式”马克思主义学理，最先将马克思主义介绍到中国。
(二)中共党早期留西欧群体的特点
中共早期留西欧群体的来源多样化。从成员的年龄看，以青年为主，15岁以下的也有，个别人员年龄超过40岁，如湖南的徐特立、蔡建豪。从性别上看，女性占据了相当比例，像向警予、蔡畅、刘清扬、顾淑型等。从文化程度上看，他们多为国内中等专门学校或中学毕业生，少数大学毕业，极少部分小学毕业或更低的文化水准。他们抱着边做工边长学问的目的出国，实际上以做工谋生为主。
留西欧群体在异国他乡体验了艰苦的勤工俭学生活。如前所述，他们首先都要过生活关、劳动关、语言关、学习关。许多人“每天除了上班干活，就是晚上学习，或凑足了学费专门上学”。生活十分辛苦。此外，部分勤工俭学生在国内有了初步的马克思主义觉悟，因此在做工谋生之余，还要抓紧時间研究资本主义社会的实际情况。如蔡和森“猛看猛译”马克思主义著作，并与国内同志保持密切联系，共同探讨革命道路和建党问题。周恩来为解决留学生活费用问题，兼任天津《益世报》驻西欧记者，定期为该报写专栏。他利用这种特殊身份关注西欧社会的阶级和社会矛盾状况，如战后经济恢复和人民重建事业方面的进展情况，工人与资本家斗争的情况，中国留学生生活及斗争情况等。
留西欧群体在国外参与了反抗压迫的正义斗争，在国外成立了党组织，锻炼了他们的社会活动能力和革命者素质。1921年2月28日，留法勤工俭学生到中国驻法大使馆请愿，要求争取生存权和求学权，遭无情镇压。不少学生的思想观念开始发生转变。赵世炎和蔡和森在蒙达尼会晤，分别代表两派学生协商联合斗争。为反对卖国政府与法国政府签定借款协定，所有留法勤工俭学生团结起来共同奋斗。在反对反动势力剥夺其求学资格斗争中，一百多人遭法国政府驱逐出境。这一耻辱使他们更加“坚韧不拔，立志移山”，如陈毅讲的：“这件事对于我的一生有决定影响。我从此明白，政府如一直在腐败当中，在工程上求进步是没有用的。”科学救国”梦破灭，“革命救国”的志向却立起来了。1922年中共旅欧总支部成立，下设德国组、法国组等，1923年改名为“旅欧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或称“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旅欧支部”，选出了新的执行委员会，周恩来任書记。李富春、刘伯坚、邓小平等均做过团的领导工作，他们在实践中摸索工作方法。自学马克思主义理论，出版《少年》等进步刊物。他们还在国外与无政府主义团体和其他反动派别开展论战。取得显著成绩，扩大了旅欧党团组织。
(三)中共党早期留苏群体的特点
早期留学苏联共产党人是在经过国内党组织严格选拔的基础上有组织地到苏联集体留学的，因此政治文化素质相对较高，有的还有着丰富的革命实践经验，其对中国革命与建设的影响很大。从年龄上看，他们以中青年为主，但也有像林伯渠、吴玉章、董必武等年龄较大的革命者。从性别上看，在这个群体中有一大批优秀的女共产党员，她们都是经过挑选的积极分子，在学习中表现出异常的刻苦精神。
早期留苏共产党人所学专业主要是军事、政治理论和革命实践。所学专业以服从党组织安排为主，技术性的专业很少。学习安排体现了“因材施教”的特点，像张闻天、王稼祥这些热爱理论学习、熟练掌握外语者，多被当局选拔出来在红色教授学院学习，将他们培养成为党的理论家。学习上的特点是：教学讲究实效。以造就中国革命急需的高级军政人才为目标；理论学习与实践并重，不主张过多的研究理论，以免形成“学院派”；在课堂上提倡自由讨论、开会总结，强调学生的主动学习精神，以作业和课堂问答代替考试，学员必须到兵营参加野战训练，掌握各种武器的使用和基本战术。
早期留苏共产党人接受了国际主义精神教育和严格的党性训练。虽然他们多为秘密出国和回国，一路上要经历诸多苦难和风险，但他们在留学期间的吃、穿、住、用、行等都还不错。尽管苏联人民当時的生活很苦难，但是联共(布)中央和苏联政府出于对中国革命的热枕和关切与支援，对中山大学学习的中国学生的生活安排得十分周到。这使他们切身感受了什么是无产阶级的国际主义精神。有留苏学生回忆：“我们不是在书上而是在真实的政治中看见了国际主义。这给予我们的感动是非常大的。”在学习生活中，个人开始“懂得了组织上的一些东西，讲纪律，分配工作不讲价钱、互相批评、一切服从党”，要“把自己的整个身子交给本阶级”等”，党性修养通过学习不断予以强化。
从近现代中国留学史各阶段所形成的不同留学群体的总特征看，作为其重要分支的中国共产党早期留学群体也有其共性特征。
第一，有着强烈的爱国主义情感。在异国他乡。因为国弱而受屈辱是常有的事情，三大留学群体之中留日和留西欧群体对于这一点尤其感同身受、印象深刻：留苏群体在国外生活相对来说较好一点，但是寄人篱下的学习与生活，乃至苏联的大国沙文主义表现也是难以避免的现象。这就使得他们格外地希望自己的祖国早日摆脱当時内乱频仍，积贫积弱的状况，走上富强之路。
第二，在国外普遍学习刻苦、工作努力、自强不息、团结奋斗，向世界展现了中华民族的精神面貌。留日群体在日本反动势力的猖狂欺压中，一面团结奋斗，一面刻苦学习，探求救国真理，积极参加各种爱国社团组织，在国外敢于与反动势力进行不屈不挠的英勇斗争：留西欧群体咬紧牙关过着一种紧张吃力的勤工俭学生活，放下了一切架子，经受了资本家残酷剥削的考验，努力学习马克思主义理论，组织进行爱国反帝斗争：留苏群体中的多数人在学习中表现出超强的毅力与勤奋，工农出身的革命干部一切从头开始，向艰难的外语和理论知识冲击，知识分子干部如王稼祥、张闻天等抓住难得的机会争分抢秒地学习，赢得“红色教授”的称号。
第三，通过体验异质文化和生活。重构了他们的文化心理，改变了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不论是李大钊、陈独秀，还是瞿秋白、彭湃、朱德、周恩来等，早期共产党人留学生出国前后个人的信仰与信念都发生了巨大变化。在国外对于资本主义社会残酷剥削与压迫的切肤感受，对帝国主义野蛮侵华的憎恶。对苏联人民似火般建设热情的感染等。都使他们在内心深处对于马克思主义关于阶级和阶级斗争理论真理性的认识进一步深刻化、具体化。从而确立了马克思主义信仰，走上革命道路。他们所掌握的革命理论和斗争技术，他们所具备的较宽广的世界眼光和对现代科学技术的感性体验等，深刻影响了中国革命与建设的路径选择和党内文化生态。
三、余论
中国共产党早期留学群体或许是独一无二的。可以称之为“政治留学”或“革命留学”。他们是特殊年代的“特殊留学生”，现实逼迫他们去追求中国社会制度革命。他们大多没有在国外拿过高级学位，对于这一点，他们自己也意识到了：“我们知道，前面等待我们的并不是什么博士、硕士学位，而是革命生涯。前面等待我们的，是斗争，是暴动，是监狱，是流血，是牺牲。”历史证明，中国共产党早期留学群体在中国革命与建设过程中发挥了十分突出的作用，多数人成为了革命的中坚力量。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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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沈建中.陈毅与留法勤工俭学[J].上海党史与党建,2001,(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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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郑超麟.郑超麟回忆录[M].北京:东方出版社,2004:182.
责任编辑 张荣辉
[关键词]中国共产党留学生群体特征
一、中国共产党早期期留学群体概况
中国共产党是一个政治组织。其成员具有不同的经历和文化背景。民主革命時期出现的中国共产党留学群体。按留学地域的不同。大致分为三类，即留日群体、留西欧群体、留苏群体。从总体上看，他们在時间上有一定的先后关系，留日群体最早，然后是留西欧群体。最后是留苏联群体。
(一)中国共产党早期留日群体的形成
日本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20多年中逐渐成为中国留学生的“热土”。中国第一批接触马克思主义的人员正是从他们当中产生的。中国共产党的最初发起人如陈独秀、李大钊等都有过留学日本的经历。留学日本的生活充满屈辱和艰辛。中国学生時時可以感受到日本社会上至官员下至一般老百姓的歧视，他们往往受到学校的冷漠对待。这在广大留学生心中留下了深刻的不平和愤懑情绪，使得留日学生回国后多成为反日先锋。多数留日学生学习法政等文科专业，对各种社会政治思潮十分敏感。日本尖锐的社会矛盾也为部分留日学生接受马克思主义准备了客观条件。“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欧洲社会主义思想通过各种管道被介绍到日本，日本兴起研究社会主义的热潮。尤其是片山潜、幸得秋水等为代表对欧洲的社会主义运动和马克思的生平及学说进行了介绍和研究，对日本社会尤其是日本的思想界产生广泛的影响。而这一時期正是中国留学日本的高潮，中国留日学生受日本思想界的影响，纷纷把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新的思想加以吸收和引进。他们借鉴日本研究社会主义的成果，通过翻译日本学者的著作而向中国人介绍马克思主义。”因为受欺负就迫切想自强，因为日本并不完美就想寻找最好的救国救民真理。留日学生李大钊就读于早稻田大学政治经济专业本科，其先后受到日本进步马克思主义学者如安部矶雄、河上肇等人影响，初步接触了马克思主义。他后来写的《我的马克思主义观》一文大量引用了日本学者河上肇着的《马克思社会主义理论的体系》一文的研究成果。李达在日本是一个激奋的爱国者，曾经因抗议“日帝”侵略中国而愤然回国，当他再度来到日本以后，对马克思主义哲学产生浓厚兴趣，遂抛弃了原来的“实业救国”理想，转而攻读马克思主义理论。彭湃在早稻田大学学习期间就开始了对农民问题的研究与实践，为以后成为中国共产党杰出的农民运动领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此外，还有长期留学日本的李汉俊对马克思主义宣传颇为尽力，日本中央法科大学毕业生陈望道翻译了中国国内第一本《共产党宣言》，留日的杨匏安、成仿吾、董必武、周恩来等也开始接触和了解“日本化”的马克思主义理论。这就形成了中共党史上的第一个接受马克思主义影响并对其进行宣传和研究的留学群体，他们回国后不久即组织成立了中国共产党。
(二)中国共产党早期留西欧群体的形成
新文化运动的兴起。使青年猛烈批判传统、追求西方文化。在“劳工神圣”和“工读互助”理想的鼓舞下，他们响应赴法勤工俭学的号召，毅然奔赴异国他乡，奋起寻找救国真理。这批人中的众多优秀分子就形成了中国共产党的早期留学西欧群体。如周恩来、蔡和森、赵世炎、朱德、邓小平等。留西欧学生在工厂做工十分辛苦，完全没了学生架子，一天到晚起早贪黑，干粗活、脏活。有志青年不忘出国初衷，挤出時间学习知识，像陈毅省吃俭用，“用积攒下来的钱购买了大量书籍，其中有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普列汉诺夫的著作，还有孟德斯鸠、鲁索、狄德罗、伏尔泰、巴尔扎克、莫泊桑、莎士比亚、托尔斯泰等人的文学作品。他随身携带着法文辞典，如饥似渴地阅读”。他们不仅学习书本知识，还深人接触西欧社会，在争取生存、学习权利，反对所谓“中法实业借款”等斗争中，锻炼了斗争勇气与才干。通过参加留法或其他西欧国家的勤工俭学运动，许多人实现了人生的重大转变。朱德是旧军人出身，在德国学习军事。并在周恩来、张申府的介绍下加入了旅欧共产党组织，走上革命道路。留法青年赵世炎认为，几个月的工人生活使他认识到“发达的法国和落后的中国在本质上都是黑暗腐朽的，开始意识到自己过去改造社会的看法空想成分过多。他重新修订了自己的勤工俭学计划，要求自己在勤工俭学过程中，真正弄懂劳动阶级的价值和意义，虚心学习法国工人阶级领导工人运动的经验”。100多名留法勤工俭学生因参加进占里昂中法大学运动而被驱逐回国，留下来的革命者于1922年6月在法国成立了旅欧少年中国共产党组织。
(三)中国共产党早期留苏群体的形成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及俄共对中国人民的友好姿态，使长期受人欺凌压迫的中国国内兴起了一鼓学习苏俄的浪潮，李大钊等人大力宣扬“布尔什维克主义”，号召人们将目光转向北方的“红色政权”，“以俄為师”很快成为社会流行思潮，连民主革命的“先行者”孙中山也决心对苏俄以“兄弟”待之，认为今后的革命非学习苏俄“断无出路”。中共成立后也着手有组织地派遣有发展潜力的年轻共青团员和共产党员赴苏联留学。1921年，以刘少奇、任弼時等为代表的第一批共青团员从上海出发，乘坐苏联货船到海参崴，再坐横贯西伯利亚的大铁路抵达莫斯科，就读于“东方劳动者共产主义大学”。部分在西欧的共产党员及共青团员也经过东欧进入苏联，到莫斯科进入“东大”或“中大”学习，如朱德、邓小平、陈延年等。第一次国共合作正式形成后，为培养革命干部，国共两党决定向苏联派遣留学生。苏共为此组建了“孙逸仙大学”，即莫斯科中山大学。专门接受国共两党派出的留学生。在苏联学习的内容主要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苏联政治工作经验及参加各种军事训练。大革命失败后，许多中国共产党人又进入苏联各类军事院校学习，许多人后来成为了中国共产党杰出的军事指挥员，如从伏龙芝军事学院毕业的刘伯承、左权、萧劲光等。这就形成了中国共产党早期的留苏群体。
二、中国共产党民主革命時期留学群体的特点
中国共产党早期留学群体有其独特的時代特征，其经历、文化、及情感特征值得总结梳理。以下分别概述三大留学群体的特点。
(一)中共党早期留日群体的特点
许多留日中国共产党人出国前多为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斗士，有一定的资产阶级民主主义思想基础。有的还亲身参加过辛亥革命。陈独秀因为遭到晚清政府通缉而两次“流亡”日本；吴玉章自幼随被称为“辛亥志士”的二哥吴永锟赴日本学习，深受资产阶级民主主义革命者影响，鼓吹民主革命，后参与共进会等组织的荣县、内江起义：李大钊初到日本時还是一个“激进的共和主义者”，曾“热烈崇拜”过袁世凯，接受过进化论和调和思想，力主改造人心、改良政治，实现民主建国，留学日本后，他充分吸收和消化日本革命思想家的民主主义和社会主义思想，成长为一个革命民主主义者。 留日群体具备对各种社会政治思潮的敏锐感觉和对国家前途特别关注之情感。日本离中国近，中国国内的“风吹草动”马上能传到日本。留日学生群体针对日本侵华事件而爆发的爱国运动特多，他们在实际斗争中学会了怎么爱国。他们在日本時刻关注着各种社会新思潮。据周恩来早期日记记载，他第一次看到有关俄国十月革命的消息。是一次在日本逛书店時翻到的一本杂志上发现的。他此時已受到了日本民本主义思想家的影响。对于发生在俄国的革命显示出了同情与支持。
中共早期留日群体一般在国内受过较好的教育，经过在国外的学习进而具备较高的理论素养，多成为建党初期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宣传家。李大钊、陈独秀是新文化运动的重要领袖，陈独秀主办的《新青年》影响了整整一代爱国青年。日本留学经历使他们在文化界影响较大，在青年中颇具号召力。中共早期留日群体还翻译了大量马克思主义著作、引进了大量马克思主义新词汇，向中国引进了“日式”马克思主义学理，最先将马克思主义介绍到中国。
(二)中共党早期留西欧群体的特点
中共早期留西欧群体的来源多样化。从成员的年龄看，以青年为主，15岁以下的也有，个别人员年龄超过40岁，如湖南的徐特立、蔡建豪。从性别上看，女性占据了相当比例，像向警予、蔡畅、刘清扬、顾淑型等。从文化程度上看，他们多为国内中等专门学校或中学毕业生，少数大学毕业，极少部分小学毕业或更低的文化水准。他们抱着边做工边长学问的目的出国，实际上以做工谋生为主。
留西欧群体在异国他乡体验了艰苦的勤工俭学生活。如前所述，他们首先都要过生活关、劳动关、语言关、学习关。许多人“每天除了上班干活，就是晚上学习，或凑足了学费专门上学”。生活十分辛苦。此外，部分勤工俭学生在国内有了初步的马克思主义觉悟，因此在做工谋生之余，还要抓紧時间研究资本主义社会的实际情况。如蔡和森“猛看猛译”马克思主义著作，并与国内同志保持密切联系，共同探讨革命道路和建党问题。周恩来为解决留学生活费用问题，兼任天津《益世报》驻西欧记者，定期为该报写专栏。他利用这种特殊身份关注西欧社会的阶级和社会矛盾状况，如战后经济恢复和人民重建事业方面的进展情况，工人与资本家斗争的情况，中国留学生生活及斗争情况等。
留西欧群体在国外参与了反抗压迫的正义斗争，在国外成立了党组织，锻炼了他们的社会活动能力和革命者素质。1921年2月28日，留法勤工俭学生到中国驻法大使馆请愿，要求争取生存权和求学权，遭无情镇压。不少学生的思想观念开始发生转变。赵世炎和蔡和森在蒙达尼会晤，分别代表两派学生协商联合斗争。为反对卖国政府与法国政府签定借款协定，所有留法勤工俭学生团结起来共同奋斗。在反对反动势力剥夺其求学资格斗争中，一百多人遭法国政府驱逐出境。这一耻辱使他们更加“坚韧不拔，立志移山”，如陈毅讲的：“这件事对于我的一生有决定影响。我从此明白，政府如一直在腐败当中，在工程上求进步是没有用的。”科学救国”梦破灭，“革命救国”的志向却立起来了。1922年中共旅欧总支部成立，下设德国组、法国组等，1923年改名为“旅欧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或称“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旅欧支部”，选出了新的执行委员会，周恩来任書记。李富春、刘伯坚、邓小平等均做过团的领导工作，他们在实践中摸索工作方法。自学马克思主义理论，出版《少年》等进步刊物。他们还在国外与无政府主义团体和其他反动派别开展论战。取得显著成绩，扩大了旅欧党团组织。
(三)中共党早期留苏群体的特点
早期留学苏联共产党人是在经过国内党组织严格选拔的基础上有组织地到苏联集体留学的，因此政治文化素质相对较高，有的还有着丰富的革命实践经验，其对中国革命与建设的影响很大。从年龄上看，他们以中青年为主，但也有像林伯渠、吴玉章、董必武等年龄较大的革命者。从性别上看，在这个群体中有一大批优秀的女共产党员，她们都是经过挑选的积极分子，在学习中表现出异常的刻苦精神。
早期留苏共产党人所学专业主要是军事、政治理论和革命实践。所学专业以服从党组织安排为主，技术性的专业很少。学习安排体现了“因材施教”的特点，像张闻天、王稼祥这些热爱理论学习、熟练掌握外语者，多被当局选拔出来在红色教授学院学习，将他们培养成为党的理论家。学习上的特点是：教学讲究实效。以造就中国革命急需的高级军政人才为目标；理论学习与实践并重，不主张过多的研究理论，以免形成“学院派”；在课堂上提倡自由讨论、开会总结，强调学生的主动学习精神，以作业和课堂问答代替考试，学员必须到兵营参加野战训练，掌握各种武器的使用和基本战术。
早期留苏共产党人接受了国际主义精神教育和严格的党性训练。虽然他们多为秘密出国和回国，一路上要经历诸多苦难和风险，但他们在留学期间的吃、穿、住、用、行等都还不错。尽管苏联人民当時的生活很苦难，但是联共(布)中央和苏联政府出于对中国革命的热枕和关切与支援，对中山大学学习的中国学生的生活安排得十分周到。这使他们切身感受了什么是无产阶级的国际主义精神。有留苏学生回忆：“我们不是在书上而是在真实的政治中看见了国际主义。这给予我们的感动是非常大的。”在学习生活中，个人开始“懂得了组织上的一些东西，讲纪律，分配工作不讲价钱、互相批评、一切服从党”，要“把自己的整个身子交给本阶级”等”，党性修养通过学习不断予以强化。
从近现代中国留学史各阶段所形成的不同留学群体的总特征看，作为其重要分支的中国共产党早期留学群体也有其共性特征。
第一，有着强烈的爱国主义情感。在异国他乡。因为国弱而受屈辱是常有的事情，三大留学群体之中留日和留西欧群体对于这一点尤其感同身受、印象深刻：留苏群体在国外生活相对来说较好一点，但是寄人篱下的学习与生活，乃至苏联的大国沙文主义表现也是难以避免的现象。这就使得他们格外地希望自己的祖国早日摆脱当時内乱频仍，积贫积弱的状况，走上富强之路。
第二，在国外普遍学习刻苦、工作努力、自强不息、团结奋斗，向世界展现了中华民族的精神面貌。留日群体在日本反动势力的猖狂欺压中，一面团结奋斗，一面刻苦学习，探求救国真理，积极参加各种爱国社团组织，在国外敢于与反动势力进行不屈不挠的英勇斗争：留西欧群体咬紧牙关过着一种紧张吃力的勤工俭学生活，放下了一切架子，经受了资本家残酷剥削的考验，努力学习马克思主义理论，组织进行爱国反帝斗争：留苏群体中的多数人在学习中表现出超强的毅力与勤奋，工农出身的革命干部一切从头开始，向艰难的外语和理论知识冲击，知识分子干部如王稼祥、张闻天等抓住难得的机会争分抢秒地学习，赢得“红色教授”的称号。
第三，通过体验异质文化和生活。重构了他们的文化心理，改变了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不论是李大钊、陈独秀，还是瞿秋白、彭湃、朱德、周恩来等，早期共产党人留学生出国前后个人的信仰与信念都发生了巨大变化。在国外对于资本主义社会残酷剥削与压迫的切肤感受，对帝国主义野蛮侵华的憎恶。对苏联人民似火般建设热情的感染等。都使他们在内心深处对于马克思主义关于阶级和阶级斗争理论真理性的认识进一步深刻化、具体化。从而确立了马克思主义信仰，走上革命道路。他们所掌握的革命理论和斗争技术，他们所具备的较宽广的世界眼光和对现代科学技术的感性体验等，深刻影响了中国革命与建设的路径选择和党内文化生态。
三、余论
中国共产党早期留学群体或许是独一无二的。可以称之为“政治留学”或“革命留学”。他们是特殊年代的“特殊留学生”，现实逼迫他们去追求中国社会制度革命。他们大多没有在国外拿过高级学位，对于这一点，他们自己也意识到了：“我们知道，前面等待我们的并不是什么博士、硕士学位，而是革命生涯。前面等待我们的，是斗争，是暴动，是监狱，是流血，是牺牲。”历史证明，中国共产党早期留学群体在中国革命与建设过程中发挥了十分突出的作用，多数人成为了革命的中坚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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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张荣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