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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本文选取我国三家主流财经报纸——《中国经营报》、《经济观察报》和《21世纪经济报道》对中石油大连新港爆炸案的报道为样本，就这一与央企有关的典型公共事件的报道框架作具体分析，包括框架内容和形成过程。
【关键词】财经报纸 公共事件 新闻框架
公共议题及公共事件来源于社会公共问题。社会公共问题是指“社会成员在公共生活中共同受其广泛影响，具有不可分性、与公共利益密切相关的那些公共性社会问题①。”在央企近年来的改革与发展过程中，因政策性驱动的央企重组与集中，企业快速扩张与壮大，在此过程中出现了一系列问题。当这些问题与公众利益密切相关、影响到为数众多的民众生存与发展时，自然就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亦即上升为社会公共问题。而媒体作为社会舆论平台，当与央企有关的社会公共问题汇集于此，各方观点来往交锋时，自然就上升为公共议题与事件。
2010年7月16日晚18时许，辽宁大连中石油的一条输油管道发生爆炸起火，事故原因各方说法不一，大量原油流入大连湾海面，造成严重的环境污染。本案例中，新闻报道的主体——中石油一直为媒体报道关注，此次事故造成了重大的环境污染，且事件原因一直存在争议，最终演变为全社会关注的公共事件。
一、本次事件的报道框架
框架理论源于人类学家贝特森“心理框架是一组讯息或具有意义的行动”的思想，著名传播学学者高夫曼（Goffman）在1974年出版的《框架分析》一书将其引入文化社会学，后被引入到大众传播研究中，成为定性研究的一个重要视角。高夫曼认为，框架是人们将社会真实转换为主观思想的重要凭据，亦即人们或组织对事件的主观解释与思考结构，其一方面是源自过去的经验，另一方面经常受到社会文化意识的影响。恩特曼(Eentman)认为框架包含了选择和凸显两个作用，框架一件事，就是把认为需要的部分挑选出来，在报道中特别处理，以体现意义解释、归因推论、道德评估及处理方式的建议。下面的几点构成了本事件报道框架的主要内容：
1、追问事故原因
这一框架是一般事故报道的必然选择，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样？请看下面的报道：
脱硫剂惹祸，但当时中石油大连罐区的原油为何源源不断地外泄?
——《大连“7·16”油管爆炸泄漏案仍有疑点》
这篇报道中提到的问题直达事件的核心，而其他报道对这一问题几乎没有提及。此问题之所以重要，是因为正是巨量的原油泄漏造成了日后大连湾前所未有的环境危害。当然，其他报道之所以没有提及，其原因是复杂的，笔者以为有以下两种可能：一是记者为避开“重复的话题”；二是难以获得泄漏原因的确切信息。
可是，正常情况下，用明火也很难点燃的原油为何会在输送管线里面发生爆炸，并且燃起不可收拾的熊熊大火......这场差点将大连新港乃至大连市毁于一炬的大火，究竟因何而起？
——《大连“7·16”油管爆炸泄漏案仍有疑点》
与前述追问相比，记者将目光盯在了火灾爆炸事故的直接原因，这是一般报道的最基本框架。这两篇报道对事故现场的细节进行了详细描述和调查，对导致事态扩大化的各个细节予以了分析，以达到追问具体原因的目的。
“……但实际上，透过这次事故，我们发现，很多的工作日记和交接班制度都是假的，乱填的，用来交差事的。”这位人士说……参与扑火的大连消防部分官兵还证实说，罐区作为特殊安全区域，有人甚至在这一区域随身携带火种出入。
——《大连新港爆炸案绝非偶然》
这篇报道通过对曾发生事故的大连中燃罐区的采访，对罐区安全管理制度的混乱与松懈提出了质疑，这也是所有报道中唯一对具体管理流程作出质疑的报道。
其主要原因是：“大连油管爆炸案中，因为缺少事故池的设计，而导致石油最终流向大海。”
——《大连“7·16”爆炸案另有隐情 储油罐漏建事故池》
如果数年前的一次警告得到足够的重视，今天的大连输油管道爆炸事件或许可以避免……在原环保总局的通报中，大连30万吨级原油码头港址变更项目的环评报告，被认为是“环境风险评价专章深度不够，风险防范措施与风险应急预案不完善”
……
上述区域的很多地方尚未摆脱传统的发展思路和粗放型的发展模式……有限的环境容量和自然资源面临着巨大压力
——《大孤山之患 大连油管爆炸调查》
上述报道从更深层面分析了爆炸发生的原因，设计缺陷、环评薄弱、布局分散和发展方式粗放等。与前述对直接原因的分析形成互补。
总体来说，上述对事故原因的追问构成了事件报道的一大框架，这也是事故类事件报道的首要选择。而对于此事造成的环境灾难媒体也予以了极大关注。
2、对生态的破坏
作为一次原油泄漏事故，“约5-10万吨原油”流入大海，给大连湾海域的生态和渔业、旅游业造成难以挽回的破坏，事故的影响到底如何，这一框架即源于此。
相比风景区的污染死角，在“7·16”原油管道爆炸现场四周的海滩上，污染程度却是触目惊心。
——《大连油管爆炸案“索赔无门”》
绿色和平行动统筹钟峪担心，这次的石油泄漏事件已经不可避免地对这些地区造成不可挽回的破坏，其影响将可能在之后的幾年甚至几十年里都继续存在。
——《大孤山半岛危局》
前两段新闻讨论了原油泄漏对生态、对人类的具体危害，并有近期推及长期的影响。最后一条新闻呼吁尽快建立海洋生态破坏惩罚机制，为治理此类事件提供法律依据。这一框架的建立与近年来的环境议题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在经济发达地区生态日益恶化、危及生物生存、危害大众健康的大背景下，媒体自然会关注到与生存、发展密切相关的原油泄漏污染问题。
3、对渔业、旅游业的打击
“今年夏天因为原油污染，我们的生意基本都废了，你可以四处转着看看，很难发现浴场附近哪家海鲜餐馆还在营业。”一位手挎竹篮叫卖新鲜海蛎子的当地渔民告诉记者。
——《大连油管爆炸案“索赔无门”》
最直接的经济损失可能是让被污染海域周边的渔民，包括周围进行海上养殖的企业受损……被石油污染的海域，等于已经失去了旅游功能，“这对大连这座旅游城市而言影响不小。”
——《大连原油管道爆炸 波及6上市公司》
接前述环保议题，巨大的生态破坏给当地渔民及相关企业、行业带来灾难性损失，进而影响到地方经济、社会的健康发展。这样的后果无疑是令人忧心、引人关注的，这一框架的产生与上一个议题一样，缘于其公共性。
4、发问事故相关方
这些问题（中石油自身监管失误，笔者注）加在一起，以及带来的对当地经济、环境造成的长久破坏的后果，难道还不足以换来中石油的领导一句“对不起”吗？
——《中石油欠大连人民一个道歉》
但谁来赔偿渔民……谁在负责看守这些罐体？谁是责任主体单位？——所有的矛盾，都在指向中石油。
——《大连油管爆炸案“索赔无门”》
事故后果由谁来负责，这是公众与媒体必须要问的问题，这自然成为主要的报道“框架”之一。上述第一则评论批评了中石油“令人窒息的沉默”，第二则新闻反映了遭到漏油污染损失的渔民在赔偿无法到位的情况下，不得不寻求上访，两则消息都直指中石油在此次事故处理上未表达应有的歉意，缺乏应承当的社会责任。
总体而言，这一负面公共事件的框架包括了追问原因、调查后果和质问责任方三个过程，三大财经报纸对事件的前后作了比较详细的报道与追问。
二、“框架”的形成过程
黄旦教授认为，新闻生产本身就是一种社会性生产，在这样的一种生产过程中，新闻首要的是一种社会制度。②在对新闻框架形成因素的研究中，伍（Woo, 1994）等认为，框架是新闻工作人员、消息来源、受众、社会情境之间的互动的结果。从这个意义上说，关于央企负面现象和事件的报道都是在一定的社会规制下进行的，它受制于一定的“框架”。
就新闻框架的形成过程，亦即框架构成过程中受到哪些因素的影响，笔者对参与报道此事的某主流财经报纸X记者进行了专门访谈，详述如下：
问一：采访中有受到中石油方面的阻止吗？比如现场进不去。
回复：那次采访还很顺利现场很好进，都是中石油和大连发的放行证。可能觉得瞒不住吧，毕竟影响太大，只能引导。都是他们带着记者去现场，相对而言也是一种控制吧。
这个问题主要了解现场的采访情况，以及有关部门应对媒体时的策略。事件相关方对媒体报道实施了“有目的”的引导，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后来新闻报道转向。
问二：采访中没有听到中石油的声音，就连发布会也没有中石油的负责人，为什么？
回复：企业把危机公关的事情给地方政府去做了……但是（因为GDP原因）地方政府愿意，而且中石油是部级单位，比地方政府级别高。
為什么报道中事故责任方中石油不见身影，这是原因所在。
问三：7月19号是星期一，但是没看到贵报关于大连新港爆炸的报道，为什么？
回复：当时事故的发生的时候，我们已经做完19号那期的报纸了。当初还有一个问题是，不确定这个事情会发展到什么程度，所以我们是事故发生第三天后才去的大连。
为什么16日（周五，笔者注）发生的事故在下周一的报纸中没看见，这是由周报的出刊规则决定的，也反映了现行周报新闻报道的局限性。而新闻事件的具体发展形势的不可知性也影响了记者的采访。
（注：访谈方式为在线聊天，时间为3月31日，个别词语有改动）
综合来看，大连新港石油管道爆炸案作为影响广泛的环保事件，牵涉到多个利益相关方——政府、中石油、当地渔民和百姓、当地旅游业等等，那么，在这一复杂的社会体系中，事件报道受到了哪些因素的影响呢？亦即报道框架受到哪些因素制约呢？
从访谈中我们可以看到，媒体对此事的报道受到了事件主要当事人和责任人——中石油下属单位对媒体的采访进行了“引导”。这样，受众想要获知的最重要的信息——关于事故原因和责任人的消息受到了控制，记者只能从其他途径打听和“猜测”事故原因和情况，出于对新闻真实性的严格要求，报纸对此方面的报道很谨慎，自然很稀少。
就媒体而言，面对此等重大的公共事件，媒体意在对原因追问、生态后果和责任追问进行报道，但在新闻的“生产”过程中，上述意愿受到了包括新闻管理制度、企业的危机管理策略、地方政府干预策略等等因素的制约与影响，这些构成了获取信息与发布信息的障碍，从而最终决定了新闻“框架”的形成，决定了新闻报道。■
参考文献
①张庆东，《公共问题：公共管理研究的逻辑起点》，《南京社会科学》，2001（11）
②黄旦：《传者图像：新闻专业主义的建构与消解》，复旦大学出版社，P229-248
（作者：安徽大学新闻传播学院08级新闻学研究生）
责编：周蕾
【关键词】财经报纸 公共事件 新闻框架
公共议题及公共事件来源于社会公共问题。社会公共问题是指“社会成员在公共生活中共同受其广泛影响，具有不可分性、与公共利益密切相关的那些公共性社会问题①。”在央企近年来的改革与发展过程中，因政策性驱动的央企重组与集中，企业快速扩张与壮大，在此过程中出现了一系列问题。当这些问题与公众利益密切相关、影响到为数众多的民众生存与发展时，自然就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亦即上升为社会公共问题。而媒体作为社会舆论平台，当与央企有关的社会公共问题汇集于此，各方观点来往交锋时，自然就上升为公共议题与事件。
2010年7月16日晚18时许，辽宁大连中石油的一条输油管道发生爆炸起火，事故原因各方说法不一，大量原油流入大连湾海面，造成严重的环境污染。本案例中，新闻报道的主体——中石油一直为媒体报道关注，此次事故造成了重大的环境污染，且事件原因一直存在争议，最终演变为全社会关注的公共事件。
一、本次事件的报道框架
框架理论源于人类学家贝特森“心理框架是一组讯息或具有意义的行动”的思想，著名传播学学者高夫曼（Goffman）在1974年出版的《框架分析》一书将其引入文化社会学，后被引入到大众传播研究中，成为定性研究的一个重要视角。高夫曼认为，框架是人们将社会真实转换为主观思想的重要凭据，亦即人们或组织对事件的主观解释与思考结构，其一方面是源自过去的经验，另一方面经常受到社会文化意识的影响。恩特曼(Eentman)认为框架包含了选择和凸显两个作用，框架一件事，就是把认为需要的部分挑选出来，在报道中特别处理，以体现意义解释、归因推论、道德评估及处理方式的建议。下面的几点构成了本事件报道框架的主要内容：
1、追问事故原因
这一框架是一般事故报道的必然选择，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样？请看下面的报道：
脱硫剂惹祸，但当时中石油大连罐区的原油为何源源不断地外泄?
——《大连“7·16”油管爆炸泄漏案仍有疑点》
这篇报道中提到的问题直达事件的核心，而其他报道对这一问题几乎没有提及。此问题之所以重要，是因为正是巨量的原油泄漏造成了日后大连湾前所未有的环境危害。当然，其他报道之所以没有提及，其原因是复杂的，笔者以为有以下两种可能：一是记者为避开“重复的话题”；二是难以获得泄漏原因的确切信息。
可是，正常情况下，用明火也很难点燃的原油为何会在输送管线里面发生爆炸，并且燃起不可收拾的熊熊大火......这场差点将大连新港乃至大连市毁于一炬的大火，究竟因何而起？
——《大连“7·16”油管爆炸泄漏案仍有疑点》
与前述追问相比，记者将目光盯在了火灾爆炸事故的直接原因，这是一般报道的最基本框架。这两篇报道对事故现场的细节进行了详细描述和调查，对导致事态扩大化的各个细节予以了分析，以达到追问具体原因的目的。
“……但实际上，透过这次事故，我们发现，很多的工作日记和交接班制度都是假的，乱填的，用来交差事的。”这位人士说……参与扑火的大连消防部分官兵还证实说，罐区作为特殊安全区域，有人甚至在这一区域随身携带火种出入。
——《大连新港爆炸案绝非偶然》
这篇报道通过对曾发生事故的大连中燃罐区的采访，对罐区安全管理制度的混乱与松懈提出了质疑，这也是所有报道中唯一对具体管理流程作出质疑的报道。
其主要原因是：“大连油管爆炸案中，因为缺少事故池的设计，而导致石油最终流向大海。”
——《大连“7·16”爆炸案另有隐情 储油罐漏建事故池》
如果数年前的一次警告得到足够的重视，今天的大连输油管道爆炸事件或许可以避免……在原环保总局的通报中，大连30万吨级原油码头港址变更项目的环评报告，被认为是“环境风险评价专章深度不够，风险防范措施与风险应急预案不完善”
……
上述区域的很多地方尚未摆脱传统的发展思路和粗放型的发展模式……有限的环境容量和自然资源面临着巨大压力
——《大孤山之患 大连油管爆炸调查》
上述报道从更深层面分析了爆炸发生的原因，设计缺陷、环评薄弱、布局分散和发展方式粗放等。与前述对直接原因的分析形成互补。
总体来说，上述对事故原因的追问构成了事件报道的一大框架，这也是事故类事件报道的首要选择。而对于此事造成的环境灾难媒体也予以了极大关注。
2、对生态的破坏
作为一次原油泄漏事故，“约5-10万吨原油”流入大海，给大连湾海域的生态和渔业、旅游业造成难以挽回的破坏，事故的影响到底如何，这一框架即源于此。
相比风景区的污染死角，在“7·16”原油管道爆炸现场四周的海滩上，污染程度却是触目惊心。
——《大连油管爆炸案“索赔无门”》
绿色和平行动统筹钟峪担心，这次的石油泄漏事件已经不可避免地对这些地区造成不可挽回的破坏，其影响将可能在之后的幾年甚至几十年里都继续存在。
——《大孤山半岛危局》
前两段新闻讨论了原油泄漏对生态、对人类的具体危害，并有近期推及长期的影响。最后一条新闻呼吁尽快建立海洋生态破坏惩罚机制，为治理此类事件提供法律依据。这一框架的建立与近年来的环境议题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在经济发达地区生态日益恶化、危及生物生存、危害大众健康的大背景下，媒体自然会关注到与生存、发展密切相关的原油泄漏污染问题。
3、对渔业、旅游业的打击
“今年夏天因为原油污染，我们的生意基本都废了，你可以四处转着看看，很难发现浴场附近哪家海鲜餐馆还在营业。”一位手挎竹篮叫卖新鲜海蛎子的当地渔民告诉记者。
——《大连油管爆炸案“索赔无门”》
最直接的经济损失可能是让被污染海域周边的渔民，包括周围进行海上养殖的企业受损……被石油污染的海域，等于已经失去了旅游功能，“这对大连这座旅游城市而言影响不小。”
——《大连原油管道爆炸 波及6上市公司》
接前述环保议题，巨大的生态破坏给当地渔民及相关企业、行业带来灾难性损失，进而影响到地方经济、社会的健康发展。这样的后果无疑是令人忧心、引人关注的，这一框架的产生与上一个议题一样，缘于其公共性。
4、发问事故相关方
这些问题（中石油自身监管失误，笔者注）加在一起，以及带来的对当地经济、环境造成的长久破坏的后果，难道还不足以换来中石油的领导一句“对不起”吗？
——《中石油欠大连人民一个道歉》
但谁来赔偿渔民……谁在负责看守这些罐体？谁是责任主体单位？——所有的矛盾，都在指向中石油。
——《大连油管爆炸案“索赔无门”》
事故后果由谁来负责，这是公众与媒体必须要问的问题，这自然成为主要的报道“框架”之一。上述第一则评论批评了中石油“令人窒息的沉默”，第二则新闻反映了遭到漏油污染损失的渔民在赔偿无法到位的情况下，不得不寻求上访，两则消息都直指中石油在此次事故处理上未表达应有的歉意，缺乏应承当的社会责任。
总体而言，这一负面公共事件的框架包括了追问原因、调查后果和质问责任方三个过程，三大财经报纸对事件的前后作了比较详细的报道与追问。
二、“框架”的形成过程
黄旦教授认为，新闻生产本身就是一种社会性生产，在这样的一种生产过程中，新闻首要的是一种社会制度。②在对新闻框架形成因素的研究中，伍（Woo, 1994）等认为，框架是新闻工作人员、消息来源、受众、社会情境之间的互动的结果。从这个意义上说，关于央企负面现象和事件的报道都是在一定的社会规制下进行的，它受制于一定的“框架”。
就新闻框架的形成过程，亦即框架构成过程中受到哪些因素的影响，笔者对参与报道此事的某主流财经报纸X记者进行了专门访谈，详述如下：
问一：采访中有受到中石油方面的阻止吗？比如现场进不去。
回复：那次采访还很顺利现场很好进，都是中石油和大连发的放行证。可能觉得瞒不住吧，毕竟影响太大，只能引导。都是他们带着记者去现场，相对而言也是一种控制吧。
这个问题主要了解现场的采访情况，以及有关部门应对媒体时的策略。事件相关方对媒体报道实施了“有目的”的引导，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后来新闻报道转向。
问二：采访中没有听到中石油的声音，就连发布会也没有中石油的负责人，为什么？
回复：企业把危机公关的事情给地方政府去做了……但是（因为GDP原因）地方政府愿意，而且中石油是部级单位，比地方政府级别高。
為什么报道中事故责任方中石油不见身影，这是原因所在。
问三：7月19号是星期一，但是没看到贵报关于大连新港爆炸的报道，为什么？
回复：当时事故的发生的时候，我们已经做完19号那期的报纸了。当初还有一个问题是，不确定这个事情会发展到什么程度，所以我们是事故发生第三天后才去的大连。
为什么16日（周五，笔者注）发生的事故在下周一的报纸中没看见，这是由周报的出刊规则决定的，也反映了现行周报新闻报道的局限性。而新闻事件的具体发展形势的不可知性也影响了记者的采访。
（注：访谈方式为在线聊天，时间为3月31日，个别词语有改动）
综合来看，大连新港石油管道爆炸案作为影响广泛的环保事件，牵涉到多个利益相关方——政府、中石油、当地渔民和百姓、当地旅游业等等，那么，在这一复杂的社会体系中，事件报道受到了哪些因素的影响呢？亦即报道框架受到哪些因素制约呢？
从访谈中我们可以看到，媒体对此事的报道受到了事件主要当事人和责任人——中石油下属单位对媒体的采访进行了“引导”。这样，受众想要获知的最重要的信息——关于事故原因和责任人的消息受到了控制，记者只能从其他途径打听和“猜测”事故原因和情况，出于对新闻真实性的严格要求，报纸对此方面的报道很谨慎，自然很稀少。
就媒体而言，面对此等重大的公共事件，媒体意在对原因追问、生态后果和责任追问进行报道，但在新闻的“生产”过程中，上述意愿受到了包括新闻管理制度、企业的危机管理策略、地方政府干预策略等等因素的制约与影响，这些构成了获取信息与发布信息的障碍，从而最终决定了新闻“框架”的形成，决定了新闻报道。■
参考文献
①张庆东，《公共问题：公共管理研究的逻辑起点》，《南京社会科学》，2001（11）
②黄旦：《传者图像：新闻专业主义的建构与消解》，复旦大学出版社，P229-248
（作者：安徽大学新闻传播学院08级新闻学研究生）
责编：周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