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摘 要 社会信任在现代化进程中不断遭遇挑战，如何阐释社会信任差异并提高社会信任水平逐步成为关注热点。基于对世界价值观调查数据的实证分析，我们可以发现，各国社会信任水平差异较大，而世俗主义与各国社会信任水平呈现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即世俗主义程度有利于提高社会信任水平。同时，世俗主义会对社会信任内部产生差异性的影响。相比人际信任，世俗主义对组织信任具有更大的影响。相比亲缘信任和熟人信任，世俗主义更有利于提高生人信任水平。
关键词 社会信任 社会资本 世俗主义 世界价值观 调查
作者简介：陈晔，中国政法大学2014级中外政治制度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当代中国政治。
中图分类号：C91 文献标识码：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6.09.074
一、导论
信任，在社会发展中，特别是在现代化进程中不断遭遇挑战，因而越来越受到学者的关注。近年来，涌现出大量的社会信任实证研究，大多采用问卷法对社会信任进行度量。从测量结果来看，不少研究显示，中国是一个社会信任水平较高的国家。例如由英格尔哈特主持的世界价值观调查（以下均简称为WVS）wa ve2 研究数据显示，在被调查的41个国家中，中国相信大多数人值得信任的比例高达60.1%，不仅高于大多数第三世界国家，也高于包括美国在内的大多数西方发达国家。在WVS随后的几次调查中，数值虽有所下降，但均超过50%，并高于世界平均水平。 面对这一令人有些诧异的结果，国内外诸多学者从政治、经济、文化等等各方面因素阐释了社会信任问题。然而，在笔者看来，要更好地解释现代社会信任的差异，就离不开“现代化”或“现代性”的概念。而“现代化”的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就是“世俗化”，而在目前的众多研究中，鲜有触及这一方面。因此，笔者将尝试从世俗主义这一新视角探寻其对社会信任的影响，以寻求对中西方社会信任差异的新解释。
二、变量描述与测量
本研究的数据来自英格尔哈特所主持的“世界价值观调查”（2005-2009）数据库，此次调查涉及57个国家和地区，有效回收样本67268个。 在阐释具体变量之前，笔者需要对本研究中的两个核心概念进行界定，以明确研究的指向。
就“世俗主义”而言，它是指社会和文化逐渐地摆脱宗教制度和宗教象征的控制的过程，在本文中更强调价值意义上的“世俗主义”，即国民对于宗教信仰的认知度和参与度以及政教分离问题的认知度。就“社会信任”而言，笔者认同福山的定义，社会信任是指人们从一个规矩、诚实、合作、互惠的行为组成的社群中，从社群内分享的规范和价值观中产生出来的一种合理期待。笔者更强调广义上的信任，即对社会大部分人表示可以信赖。而对于其分类，笔者则倾向于将社会信任分为人际信任和组织信任，人际信任又可进一步分为亲缘信任、熟人信任、生人信任。基于此，为了更好地探究世俗主义与社会信任的关系，本研究选取了如下变量进行具体测量，表1是变量总览。
本研究的核心变量是世俗主义，因变量是社会信任，同时选取经济增长和民主程度两种控制变量。本文提出三种研究假设，研究假设一：世俗主义有利于提升社会信任水平，世俗主义程度高的国家，社会信任的总体水平也高。考虑到本文的社会信任分为人际信任和组织信任，并且人际信任由亲缘信任、熟人信任和生人信任，而世俗主义对社会信任的影响可能不尽相同。因此，进一步提出研究假设二和假设三。假设二为世俗主义对组织信任的影响比人际信任更大；假设三则是世俗主义对生人信任具有正向影响，而对亲缘信任和熟人信任的影响不大。
三、数据统计与分析
（一） 各国社会信任水平现状
在探究世俗主义与社会信任水平的关系之前，我们有必要了解此次调查中各国的社会信任水平状况。如前所述，本研究根据“大部分人是否可以被信任”这一问题中选择“可以信任”的人数百分比作为衡量该国社会信任水平的指标，因此依照各样本有关这一问题的统计数据，笔者进一步得出各国社会信任水平的分值。挪威获得最高分74.2，第二名是瑞典68，第三名是芬兰58.9，第四名则是瑞士53.9，第五名是中国52.3，而特立尼达和多巴哥则垫底，只获得3.8，48个样本的平均值为25.97。
从各国的社会信任水平的排序来看，我们不难发现，超过均值的国家中不乏许多发达的民主国家，如瑞典、瑞士、芬兰、德国、澳大利亚等。然而，对于中国、越南、泰国、印度尼西亚等国家的高社会信任水平，以往的制度研究视角似乎无法做出有力的解释。进一步观察，我们可以发现，分值位于前列的大多是世俗化程度比较高的国家，那么，从文化视角出发，我们是否可以引入“世俗主义”这一解释变量呢？接下来，笔者将试图加以探寻世俗主义会否对各国的社会信任水平产生影响。
（二） 世俗主义与社会信任的回归与因子分析
为了探究世俗主义与社会信任的关系，我们先对世俗主义和社会信任做基本的偏相关分析。结果显示，在控制了经济增长和民主程度两个变量之后，社会信任总水平与测量世俗主义的六个子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4、0.62、0.59、0.27、0.51和0.22，均大于0，呈现正相关关系。同时，从显著性来看，世俗主义1、世俗主义2、世俗主义3和世俗主义5的的P值均小于0.01，同时世俗主义4的P值小于0.05，而世俗主义6的P值大于0.05，因而可说明世俗主义1至5均和社会信任总水平之间呈现显著性相关。
为了进一步验证这一关系，我们对世俗主义与社会信任两个变量进行多元回归分析，把六个测量世俗主义的指标，与两个控制变量一起分别建立模型，来检验这些指标与社会信任之间的独立相关性。在表2中包含6个模型，每个模型中包含一个世俗主义变量和两个控制变量，因变量均为社会信任水平。一方面，这六个模型的回归结果比较一致。在除了世俗主义6之外，用以测量世俗主义程度的其他五个变量在六个模型中都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并且除了世俗主义4的显著性水平较低之外，其他几个变量的P值均小于0.05，即与社会信任水平均呈现出高度正相关性。另一方面，正如表2显示，各个模型的调整R方值相对较高，说明模型的拟合优度较高，模型具有可靠性和解释力。结合之前对变量的编码方式，我们可以得出： 世俗主义程度较高的国家，其社会信任水平也较高，从而印证了假设一。 为进一步保证这一结论的准确性，我们有必要对反映世俗主义程度的六个自变量进行因子分析，检验现有测量指标是否客观，并提取因子以便更好地测量我们的核自变量世俗主义。根据输出的主成分分析结果显示（如表3），因子1的特征值在六个成分中最高，为3.971，远远大于临界值1，因而我们可以提取因子1作为主成分，将其视为新世俗主义因子。为了进一步验证新世俗主义因子的可靠性， 也即是否更好地度量了世俗主义程度， 我们又对六个变量进行了Cronbach’s Alpha可靠性检验，得到Cronbach’s a值为 0.875，大于临界值 0.7，因此进一步证明了其可靠性。
本研究将社会信任进一步划分为人际信任和组织信任。为了探寻世俗主义与人际信任和组织信任的关系，又考虑到需要加入民主程度和经济增长两个控制变量，笔者首先对三者进行最基本的偏相关性检验，如表4所示。一般来说，Pearson相关性系数的绝对值越大，变量之间的相关性越强，绝对值越接近于1，相关性越强。人际信任和组织信任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283和0.551，说明在控制了经济增长和民主程度两个变量之后，两者都与世俗主义之间具有正相关关系，但是从数值来看，0.283介于0.2和0.4之间，属于弱相关，而0.551介于0.4和0.6之间属于中等程度相关，因而表示组织信任与世俗主义之间的相关性比人际信任更强。与此同时，从双侧检验后sig.值来看，人际信任与世俗主义在0.05水平上显著相关，组织信任与世俗主义在0.01水平上显著相关，同样显示组织信任与世俗主义的相关关系的显著性更强，初步验证了研究假设二。
为了进一步检验假设二，本研究又对变量之间进行多元回归分析，将世俗主义因子与两个控制变量一起建立回归模型，因变量分别为人际信任和组织信任，两次回归分析的结果如表5显示。就调整R方而言，两次回归的数值均较高，说明模型的拟合程度优良，具有一定的解释力。同时，世俗主义与人际信任之间P值为0.08，小于0.1，世俗主义与人际信任之间P值为0.003，小于0.05，均显现出一定的相关性。很明显，世俗主义与组织信任之间呈现更为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即世俗主义有利于提高组织信任水平。同时，世俗主义与组织信任之间回归标准系数为0.166，大于世俗主义与人际信任之间的标准系数0.145，因而世俗主义对组织信任的影响比人际信任更大，从而再次印证了假设二。不过，值得注意的是，经济增长和民主程度两个控制变量与之前相比显著性变弱，只有民主程度和组织信任之间还存在一定的显著性相关。
多元回归分析进一步证明上述结果。我们以同样的方法将世俗主义因子与两个控制变量分别与因变量亲缘信任、熟人信任、生人信任建立回归模型，结果如表7所示。就调整R方而言，在三次回归中，只有经济增长、民主程度、世俗主义因子与生人信任之间模型的拟合度较好，其他两个均较弱。同时，只有世俗主义因子与生人信任之间的P值小于0.01，说明世俗主义因子与生人信任之间相关关系的显著性较强，与亲缘信任和熟人信任则不具有显著相关性。
因此，我们可以得出，世俗主义对亲缘信任和熟人信任具有较弱的正向影响，但对生人信任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即世俗主义程度越高的国家，对生人信任的程度会更高，从而验证了研究假设三。
四、结论
基于对数据结果的分析，我们可以发现，各国的社会信任水平差异较大，而世俗主义与各国社会信任水平呈现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即世俗主义程度有利于提高社会信任水平。与此同时，世俗主义会对社会信任内部产生差异性的影响，相比人际信任，世俗主义对组织信任具有更大的影响。相比亲缘信任和熟人信任，世俗主义更有利于提高生人信任水平。 本研究通过实证分析验证了前述的三种研究假设，证实了世俗主义与一国社会信任之间的正向关系，为解释社会信任差异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
然而，本研究不足之处在于尚未能提供一种合适和客观的理论有力地解释分析结果，同时对于世俗主义的测量方法仍需要进一步改进。
注释：
世界价值观调查（WVS）至今已有六波，Wave1是1981至1984年，Wave 2是1990至1994年，Wave 3是1995至1998年，Wave 4是1999至2004年，Wave 5是2005至2009年，Wave 6是2010年至2014年。
http：//www.worldvaluessurvey.org/WVSDocumentationWV2.jsp.访问日期2015年6月9日.
WORLD VALUES SURVEY 2005 OFFICIAL DATA FILE v.20090901， 2009. World Values Survey Association （www.worldvaluessurvey.org）. Aggregate File Producer： ASEP/JDS， Madrid.
WVS数据库中仅涉及48个国家，对每个国家的调查均有涉及这一问题。
参考文献：
[1]翟学伟、薛天山.社会信任：理论及其应用.中国人民出版社.2014.
[2][美]福山著.彭志华译.信任——社会美德与创造经济繁荣.海南出版社.2001.
[3][美]英格尔哈特著.严挺译.祁玲玲校.现代化与后现代化：43个国家文化、经济与政治变迁.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3.
[4]王绍光、刘欣.信任的基础：一种理性的解释.社会学研究.2002（3）.
[5]李辉.世俗主义与腐败———基于跨国数据的一项定量分析.经济社会体制比较.2013（4）.
[6]Branas-Garza， Neuman， “ Intergenerational Transmission of ‘Religious Capital’： Evidence from Spain”， IZA Discussion Paper， No. 2183， June， 2006.
[7]Welch M. R.， “Trust in God and Trust in Man： The Ambivalent Role of Religion in Shaping Dimensions of Social Trust”， Journal for the Scientific Study of Religion， Vol.3， No.3， 2004.
关键词 社会信任 社会资本 世俗主义 世界价值观 调查
作者简介：陈晔，中国政法大学2014级中外政治制度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当代中国政治。
中图分类号：C91 文献标识码：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6.09.074
一、导论
信任，在社会发展中，特别是在现代化进程中不断遭遇挑战，因而越来越受到学者的关注。近年来，涌现出大量的社会信任实证研究，大多采用问卷法对社会信任进行度量。从测量结果来看，不少研究显示，中国是一个社会信任水平较高的国家。例如由英格尔哈特主持的世界价值观调查（以下均简称为WVS）wa ve2 研究数据显示，在被调查的41个国家中，中国相信大多数人值得信任的比例高达60.1%，不仅高于大多数第三世界国家，也高于包括美国在内的大多数西方发达国家。在WVS随后的几次调查中，数值虽有所下降，但均超过50%，并高于世界平均水平。 面对这一令人有些诧异的结果，国内外诸多学者从政治、经济、文化等等各方面因素阐释了社会信任问题。然而，在笔者看来，要更好地解释现代社会信任的差异，就离不开“现代化”或“现代性”的概念。而“现代化”的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就是“世俗化”，而在目前的众多研究中，鲜有触及这一方面。因此，笔者将尝试从世俗主义这一新视角探寻其对社会信任的影响，以寻求对中西方社会信任差异的新解释。
二、变量描述与测量
本研究的数据来自英格尔哈特所主持的“世界价值观调查”（2005-2009）数据库，此次调查涉及57个国家和地区，有效回收样本67268个。 在阐释具体变量之前，笔者需要对本研究中的两个核心概念进行界定，以明确研究的指向。
就“世俗主义”而言，它是指社会和文化逐渐地摆脱宗教制度和宗教象征的控制的过程，在本文中更强调价值意义上的“世俗主义”，即国民对于宗教信仰的认知度和参与度以及政教分离问题的认知度。就“社会信任”而言，笔者认同福山的定义，社会信任是指人们从一个规矩、诚实、合作、互惠的行为组成的社群中，从社群内分享的规范和价值观中产生出来的一种合理期待。笔者更强调广义上的信任，即对社会大部分人表示可以信赖。而对于其分类，笔者则倾向于将社会信任分为人际信任和组织信任，人际信任又可进一步分为亲缘信任、熟人信任、生人信任。基于此，为了更好地探究世俗主义与社会信任的关系，本研究选取了如下变量进行具体测量，表1是变量总览。
本研究的核心变量是世俗主义，因变量是社会信任，同时选取经济增长和民主程度两种控制变量。本文提出三种研究假设，研究假设一：世俗主义有利于提升社会信任水平，世俗主义程度高的国家，社会信任的总体水平也高。考虑到本文的社会信任分为人际信任和组织信任，并且人际信任由亲缘信任、熟人信任和生人信任，而世俗主义对社会信任的影响可能不尽相同。因此，进一步提出研究假设二和假设三。假设二为世俗主义对组织信任的影响比人际信任更大；假设三则是世俗主义对生人信任具有正向影响，而对亲缘信任和熟人信任的影响不大。
三、数据统计与分析
（一） 各国社会信任水平现状
在探究世俗主义与社会信任水平的关系之前，我们有必要了解此次调查中各国的社会信任水平状况。如前所述，本研究根据“大部分人是否可以被信任”这一问题中选择“可以信任”的人数百分比作为衡量该国社会信任水平的指标，因此依照各样本有关这一问题的统计数据，笔者进一步得出各国社会信任水平的分值。挪威获得最高分74.2，第二名是瑞典68，第三名是芬兰58.9，第四名则是瑞士53.9，第五名是中国52.3，而特立尼达和多巴哥则垫底，只获得3.8，48个样本的平均值为25.97。
从各国的社会信任水平的排序来看，我们不难发现，超过均值的国家中不乏许多发达的民主国家，如瑞典、瑞士、芬兰、德国、澳大利亚等。然而，对于中国、越南、泰国、印度尼西亚等国家的高社会信任水平，以往的制度研究视角似乎无法做出有力的解释。进一步观察，我们可以发现，分值位于前列的大多是世俗化程度比较高的国家，那么，从文化视角出发，我们是否可以引入“世俗主义”这一解释变量呢？接下来，笔者将试图加以探寻世俗主义会否对各国的社会信任水平产生影响。
（二） 世俗主义与社会信任的回归与因子分析
为了探究世俗主义与社会信任的关系，我们先对世俗主义和社会信任做基本的偏相关分析。结果显示，在控制了经济增长和民主程度两个变量之后，社会信任总水平与测量世俗主义的六个子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4、0.62、0.59、0.27、0.51和0.22，均大于0，呈现正相关关系。同时，从显著性来看，世俗主义1、世俗主义2、世俗主义3和世俗主义5的的P值均小于0.01，同时世俗主义4的P值小于0.05，而世俗主义6的P值大于0.05，因而可说明世俗主义1至5均和社会信任总水平之间呈现显著性相关。
为了进一步验证这一关系，我们对世俗主义与社会信任两个变量进行多元回归分析，把六个测量世俗主义的指标，与两个控制变量一起分别建立模型，来检验这些指标与社会信任之间的独立相关性。在表2中包含6个模型，每个模型中包含一个世俗主义变量和两个控制变量，因变量均为社会信任水平。一方面，这六个模型的回归结果比较一致。在除了世俗主义6之外，用以测量世俗主义程度的其他五个变量在六个模型中都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并且除了世俗主义4的显著性水平较低之外，其他几个变量的P值均小于0.05，即与社会信任水平均呈现出高度正相关性。另一方面，正如表2显示，各个模型的调整R方值相对较高，说明模型的拟合优度较高，模型具有可靠性和解释力。结合之前对变量的编码方式，我们可以得出： 世俗主义程度较高的国家，其社会信任水平也较高，从而印证了假设一。 为进一步保证这一结论的准确性，我们有必要对反映世俗主义程度的六个自变量进行因子分析，检验现有测量指标是否客观，并提取因子以便更好地测量我们的核自变量世俗主义。根据输出的主成分分析结果显示（如表3），因子1的特征值在六个成分中最高，为3.971，远远大于临界值1，因而我们可以提取因子1作为主成分，将其视为新世俗主义因子。为了进一步验证新世俗主义因子的可靠性， 也即是否更好地度量了世俗主义程度， 我们又对六个变量进行了Cronbach’s Alpha可靠性检验，得到Cronbach’s a值为 0.875，大于临界值 0.7，因此进一步证明了其可靠性。
本研究将社会信任进一步划分为人际信任和组织信任。为了探寻世俗主义与人际信任和组织信任的关系，又考虑到需要加入民主程度和经济增长两个控制变量，笔者首先对三者进行最基本的偏相关性检验，如表4所示。一般来说，Pearson相关性系数的绝对值越大，变量之间的相关性越强，绝对值越接近于1，相关性越强。人际信任和组织信任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283和0.551，说明在控制了经济增长和民主程度两个变量之后，两者都与世俗主义之间具有正相关关系，但是从数值来看，0.283介于0.2和0.4之间，属于弱相关，而0.551介于0.4和0.6之间属于中等程度相关，因而表示组织信任与世俗主义之间的相关性比人际信任更强。与此同时，从双侧检验后sig.值来看，人际信任与世俗主义在0.05水平上显著相关，组织信任与世俗主义在0.01水平上显著相关，同样显示组织信任与世俗主义的相关关系的显著性更强，初步验证了研究假设二。
为了进一步检验假设二，本研究又对变量之间进行多元回归分析，将世俗主义因子与两个控制变量一起建立回归模型，因变量分别为人际信任和组织信任，两次回归分析的结果如表5显示。就调整R方而言，两次回归的数值均较高，说明模型的拟合程度优良，具有一定的解释力。同时，世俗主义与人际信任之间P值为0.08，小于0.1，世俗主义与人际信任之间P值为0.003，小于0.05，均显现出一定的相关性。很明显，世俗主义与组织信任之间呈现更为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即世俗主义有利于提高组织信任水平。同时，世俗主义与组织信任之间回归标准系数为0.166，大于世俗主义与人际信任之间的标准系数0.145，因而世俗主义对组织信任的影响比人际信任更大，从而再次印证了假设二。不过，值得注意的是，经济增长和民主程度两个控制变量与之前相比显著性变弱，只有民主程度和组织信任之间还存在一定的显著性相关。
多元回归分析进一步证明上述结果。我们以同样的方法将世俗主义因子与两个控制变量分别与因变量亲缘信任、熟人信任、生人信任建立回归模型，结果如表7所示。就调整R方而言，在三次回归中，只有经济增长、民主程度、世俗主义因子与生人信任之间模型的拟合度较好，其他两个均较弱。同时，只有世俗主义因子与生人信任之间的P值小于0.01，说明世俗主义因子与生人信任之间相关关系的显著性较强，与亲缘信任和熟人信任则不具有显著相关性。
因此，我们可以得出，世俗主义对亲缘信任和熟人信任具有较弱的正向影响，但对生人信任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即世俗主义程度越高的国家，对生人信任的程度会更高，从而验证了研究假设三。
四、结论
基于对数据结果的分析，我们可以发现，各国的社会信任水平差异较大，而世俗主义与各国社会信任水平呈现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即世俗主义程度有利于提高社会信任水平。与此同时，世俗主义会对社会信任内部产生差异性的影响，相比人际信任，世俗主义对组织信任具有更大的影响。相比亲缘信任和熟人信任，世俗主义更有利于提高生人信任水平。 本研究通过实证分析验证了前述的三种研究假设，证实了世俗主义与一国社会信任之间的正向关系，为解释社会信任差异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
然而，本研究不足之处在于尚未能提供一种合适和客观的理论有力地解释分析结果，同时对于世俗主义的测量方法仍需要进一步改进。
注释：
世界价值观调查（WVS）至今已有六波，Wave1是1981至1984年，Wave 2是1990至1994年，Wave 3是1995至1998年，Wave 4是1999至2004年，Wave 5是2005至2009年，Wave 6是2010年至2014年。
http：//www.worldvaluessurvey.org/WVSDocumentationWV2.jsp.访问日期2015年6月9日.
WORLD VALUES SURVEY 2005 OFFICIAL DATA FILE v.20090901， 2009. World Values Survey Association （www.worldvaluessurvey.org）. Aggregate File Producer： ASEP/JDS， Madrid.
WVS数据库中仅涉及48个国家，对每个国家的调查均有涉及这一问题。
参考文献：
[1]翟学伟、薛天山.社会信任：理论及其应用.中国人民出版社.2014.
[2][美]福山著.彭志华译.信任——社会美德与创造经济繁荣.海南出版社.2001.
[3][美]英格尔哈特著.严挺译.祁玲玲校.现代化与后现代化：43个国家文化、经济与政治变迁.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3.
[4]王绍光、刘欣.信任的基础：一种理性的解释.社会学研究.2002（3）.
[5]李辉.世俗主义与腐败———基于跨国数据的一项定量分析.经济社会体制比较.2013（4）.
[6]Branas-Garza， Neuman， “ Intergenerational Transmission of ‘Religious Capital’： Evidence from Spain”， IZA Discussion Paper， No. 2183， June， 2006.
[7]Welch M. R.， “Trust in God and Trust in Man： The Ambivalent Role of Religion in Shaping Dimensions of Social Trust”， Journal for the Scientific Study of Religion， Vol.3， No.3， 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