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12点的指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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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金的“运气”
  
  蹦床被誉为“空中芭蕾”,比赛中共有十个不相同的动作,对基本功和心理素质要求很高,失之毫厘就会差之千里,因此比赛结果往往出人意料。董栋,一个脸庞清秀,眼睛亮闪闪的小伙子,蹦得不仅高,动作的连贯性也非常好,落网干脆利落,用蹦床的行话说就是“有网感”。他的空中姿势非常标准:两手紧贴着大腿两侧,空中倒垂,就如正午十二点的指针,悬挂在空中。
  2007年4月8日,加拿大,男子网上个人项目,董栋不负众望,发挥出色,全套动作完成质量很高,最后以40.60分摘取金牌。然而,国家体育总局体操运动管理中心蹦床技巧部部长赵嘉伟却“苛刻”地说:“蹦床男运动员的水平基本上都差不多。董栋,加拿大夺得历史首金,靠的是运气。”一口否定了董栋夺得首金的实力。
  董栋没有任何争辩。20天后,中国昆山,他以预赛第一名的身份进入决赛,最后一个上场。在他之前,中国队的陆春龙已经以41.0的成绩位列第一,但是董栋没有受拘于队友的分数,成功地完成了全部动作。在稳稳地落在落点之前,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庆祝胜利了:高举双臂,握紧拳头,在空中用力地一挥,用自己特有的方式宣泄着喜悦。
  “你知道吗?在我做完最后一个动作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赢了!我是冠军!”
  依然是那副自信的表情。赛后他说:“我基本上发挥了平时训练的水平,主要胜在信心非常足,因为决赛最后一个上场的人压力一般都会很大,但是我已经经历过了这样的比赛,如果再犯错误,是很愚昧的。”
  令董栋记忆深刻的错误发生在十运会,那也是他第一次崭露头角。决赛中,预赛排名第一的他最后一个上场。众目睽睽下,初出茅庐的大男孩感受到巨大的压力,结果由于过于紧张导致比赛失误,只获得第五名。
  “如果你是一名优秀的运动员,你就不可避免地最后一个上场比赛。如果你今后的比赛中还犯同样的错误,那就显得愚昧!”赛后,教练蔡光亮这样教训他。
  善于思考的董栋陷入了沉思,教练的话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心里。经历十运会、世界杯美国站和加拿大站的磨练,他逐渐成熟起来,抗压能力也越来越强了。
  “加拿大听说你靠运气拿了冠军,这次是必然还是偶然?”
  17岁的大男孩顽皮地笑了,“必然,这次我真正发挥了实力。”
  “他气势好,心理素质好,动作规格质量高,是中国蹦床的第二代。”这一次,赵嘉伟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喜悦。
  两获冠军,也得到了领导的认可,但是董栋觉得自己和世界第一的水准还相差很多,“跟平时训练相比,感觉比赛发挥得还是不够。比赛时跟训练时是两种感觉。比赛时,心里面仍然觉得慌,还没有特别沉稳的感觉。”
  
  慢功出细活
  
  目前,董栋是队里年龄最小的队员。说起他的特点,无人不说,无人不晓,那就是“慢”。吃饭慢,细嚼慢咽,是队里吃饭最慢的人;集合慢,姗姗来迟,不过从不迟到;洗澡慢,偌大的训练馆常常已经熄灯了,他还在浴室慢慢享受洗澡的过程;就连为“粉丝”签名也是一笔一画。2007年4月28日,蹦床世界杯中国站结束后,英俊帅气的董栋成了很多女观众和志愿者的“粉丝”,前来找他签名合影的络绎不绝。一位女观众拿着张门票来找他签名,董栋拿起笔尝试了一下,笑着说:“我在地上帮你签吧。”说着他就跪在场内,整个人趴着为那名观众签了名。当另一名女志愿者拿着T恤来的时候,老实的董栋笑笑,把两件T恤并排摆在地上,如法炮制签起来。
  不仅如此,董栋学动作也慢。同一个动作,别人很快就能领会,他则需要长时间不断地反复练习和揣摩才能练出来。虽然在动作难度方面他在队里不是最高的,只有16.20,不过,一旦掌握某一个动作,他的赛场发挥就很稳。
  2002年之前的董栋一直在练体操,阴差阳错改练了蹦床。那年年底,国家队到基层去挑人。当时的董栋刚接触蹦床没多久,扔进人堆里没有任何显眼的地方。一天,国家队的教练蔡光亮正在一边看队员训练,董栋一看,就跑到他面前,在网上做了个空翻。蔡指导一瞧,乐了,哟,这小伙子动作还可以嘛!于是董栋就这样被带到了国家队。
  想练,肯练,练起来又特别用心的董栋上手很快,加上他的心理比较积极,进步显著。董栋的动作速度比较快,这是天生的,别的孩子很难模仿,然而,初练蹦床时他也吃了很多苦头。由于当年的体型不是太好,肚子比一般的小孩要大,所以做动作比较吃力。现在,随着长大,董栋不仅克服了自己的劣势,而且长成了一个身体有形、线条流畅的小伙子,看到一帮“粉丝”围着这个“小帅哥”,连教练都忍不住说:“没看出来,原来这小子这么有魅力啊!”
  其实,场下的董栋也跟大多数男孩一样,喜欢玩,喜欢新鲜事物,而且“懒写字”。队里规定运动员每天要写训练日记,在这方面,董栋最会“偷懒儿”了,练了什么动作,哪儿不舒服,就记这两点,极其简短。日记交到教练那里,蔡光亮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他太严格的话,师徒两人就不能走那么近啦。”蔡指导笑呵呵地说。
  其实,蔡指导的。网开一面。更多的是基于对爱徒的信任,因为董栋是一个自制力很强的人,也懂得合理安排时间。不仅如此,年纪轻轻的董栋还颇有“老大哥”的“范儿”,经常在训练中照顾其他队员。
  董栋自己也觉得他比实际年龄要成熟,他说:“我的思想比我十八岁的年龄要老很多。”这种气质可能源于他的爱好,董栋喜欢读史,17岁的大男孩会一本正经地告诉旁人:“以史为鉴,读史可以使人智慧。”
  而在现实生活中,没有人能像能像亚历山大。莫斯卡连科那样征服董栋,这位来自俄罗斯的“蹦床战神”是他心目中无可替代的偶像。
  莫斯卡连科是2000年悉尼奥运会冠军,2004年雅典奥运会亚军,曾获得5次世界锦标赛冠军。在2004年12月21日他宣布退役之前,他是世界蹦床界的“沙皇”。2000年悉尼奥运会,莫斯卡连科战胜比他年轻十岁的对手,获得了以前从未染指的奥运金牌。
  在董栋看来,这位“战神”最令人钦佩的地方更在于他坚不可摧的决心和气势,在蹦床界,他几经起伏,克服了很多困难,成了常胜将军。“他比赛时的眼神坚定而有气势。单凭这一点就可以战胜很多对手。”董栋说,“他是我心中不灭的灯塔。”
  
  心中的奥运
  
  加拿大站的一举成名让董栋背负上“国家队中最有可能在2008年奥运会中夺金”的头衔,是荣誉,也是压力,董栋清楚,这条未来之旅充满了崎岖。
  先不说世界强手如云,单看奥运会名额就知道入场券门槛之高。按国际奥委会规定,2007年世界锦标赛的前十三名将获得参加2008北京奥运会的资格。另外,一个国爱 一个项目最多只能有两名选手参加,他们必须要在世锦赛中排名前八,而这种情况是极其罕见的。
  在世界范围内,中国蹦床处于领先水平,中国蹦床队本身就是一个精英团队,比如第一代蹦床高手阙志诚,其难度分居于世界第一;小将陆春龙和叶帅发挥亦相当稳定;而国家二队也正在培养蹦床新星,他们中的一些人比如福建队选手刘麒鹏,十运会银牌得主冯强强、2004年全国蹦床锦标赛男团冠军山西队选手涂潇,陈辰等,这四名小将在今年的世界杯昆山站登台亮相,虽然表现并不完美,但也展露出不俗的实力,他们中不乏黑马的存在。主管部门的态度是:“一线队员和二线队员同时训练,自由竞争,最终谁有实力谁就上北京奥运会的舞台。”
  队友间的竞争既是压力也是动力,董栋说:“所以我要放开拼,因为我感觉以我的实力,拼下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了。蹦床比赛的时候,其实真正的对手就是自己,只要把它做成了,是多少名就是多少名。”
  而即使拿到入场券,面临的挑战同样很多。教练蔡光亮介绍说:“世界杯系列赛,很多国外的选手状态还没有调到最好,所以他们竞技的最高水平还没有完全体现出来。到了年底的世界锦标赛,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的确,世界蹦床高手如林。雅典奥运男子个人冠军乌克兰选手尼基丁,尤里,7岁开始练习蹦床;俄罗斯蹦床名将科尼切夫,杰曼,6岁开始练习蹦床;2006年世界杯总决赛男子个人冠军日本选手上山容弘有力度比较强的特点等。这些蹦床名将除了具备竞争实力,还具备能压倒小将董栋的绝对优势,比如由时间沉淀下来的蹦床韵味和身体发育成熟力度强等。
  对于董栋来说,年龄小、身体发育还不成熟等原因造成他的力量比较弱。此外,练习蹦床时间比较短,网感还有所欠缺也是他的弱势。要克服这些缺点,一蹴而就显然并不现实,必然要经历时间的积累与磨砺。当然,董栋也有自己的显著优势,比如心理素质过硬,场上发挥好;此外他的动作连贯流畅,十分漂亮,很能打动评委与观众。
  面对未来,董栋的挑战还有很多。正如教练蔡光亮所讲:“要把大头照放在世界冠军的墙上,而且相片有五环的标志,董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说起这些,董栋的眼神充满着坚定,他说自己就是这样一种人——“宁可要拼了之后的失败,也不要退缩的失败,那样只会更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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