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东:我更珍视“角色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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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一个朋友告诉我,人生有三种自由:时间自由、财务自由、角色自由。这里面我最珍视的是角色自由,人生只活一次,尽量去多体会一些角色,可能会增强心中的幸福感。”这位在各种角色间游刃有余的“大叔”,叫做马东。
  相声世家走出IT男
  用今天的标准衡量,马东怎么说也是一个“星二代”,出身相声文艺世家,父亲马季的光环一直都笼罩在他的头顶上。少年时期的马东是个内心细腻敏感的人,他回忆起为什么会在大学选择和说相声相隔十万八千里的计算机专业,说到了这么一个细节,总有一些个好事儿的人,对我说:“你是马季的儿子,那你来给我们说段相声吧。”
  虽然这种尴尬他从来都是默默“消化”,但父亲还是知道了,为此还立下不准马东学习相声的规矩。18岁时,马东听从父亲安排,兜里揣着15美元去澳洲学习计算机,一去8年。八十年代末,出国这个行为还挺拉风,但到了澳洲,马东的第一感觉就是,穷,强烈的边缘感。
  为了多挣钱,也为了填补心中的边缘感,做学生时马东几乎打过所有的零工,他做过麦当劳服务生、清洁工、油漆工。工作内容有时候是把袋鼠的皮处理干净,制成女士钱袋,有时候是趁大家上班之前,打扫完能容纳一千人的办公室。毕业后,做了4年IT业的小职员,马东在每一个月的第一天,就能预感到未来30天的工作,他感到重复和无聊,决定回国。
  在最近的《十三邀》访谈节目里,主持人许知远问他,“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有没有过很绝望的感觉?”马东摇摇头:“没有,那时候年轻,总觉得这是一个阶段,今后一定会干点不一样的,也一定会好,不知道会怎么好,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好,但一定会好的。我觉得如果一生当中,你吃的苦是有数的话,那就在那时候把它吃完。”
  从央视出走
  回国前,马东向父亲表达过转型的想法,那时父亲极力地反对,觉得他都二十七八了还想着换行业、从头来过,简直就是不可能。马东在听了父亲的劝告后,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拼一把”,选择考入北京电影学院电视专业进行深造。
  从北京电影学院毕业后,马东被分配到了湖南电视台,随后进入央视,主持《挑战主持人》和《文化访谈录》两档节目。这两档节目至今仍被很多观众津津乐道,有网友评价,两档节目对于文艺的深度挖掘、对艺术家们的情感剖析、对语言和节奏的精准把握就算拿到今天的电视综艺,也依然能掀起一股收视的热潮。
  马东在央视时进入了事业的上升期,与当时的崔永元、窦文涛并称为是中国脱口秀中的“三驾马车”。从主持人到导演再到制片人,马东可以说完全摆脱了“星二代”的标签,全靠自己闯出了一片天,他一路被提拔为央视三套频道的总监助理,还参与导演了2009年、2011年的春晚。
  马东总是在别人觉得他应该“稳了”的时候突然又拐弯:2012年他选择在事业的上升期离开央视,当时他的这个决定简直跌破了各方人士的眼镜,大家都劝他,已然做到频道总监助理的职位了,一步一步往上难道不好?他回答说,自己认同央视的文化,只是觉得自己的性格不太合适,“我想寻求刺激的、有新的东西、我又能接受的生活方式。”
  他曾一度感受到了中年危机,最让他焦虑的是与年轻人间隔着很深的代沟,2005年主持节目《文化访谈录》时,他至少能知道80后的孩子们在说什么,到之后的90后甚至00后,他就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了,这让他最不能接受,“感觉自己被世界放在了马路边上,我急需回到马路的中央,回到队伍中去。”
  从央视出来,马东一头扎入了新兴的视频网站爱奇艺。由他牵头,一档受到80后、90后、00后热捧的网络综艺节目出现了:从第一季开播到现在,《奇葩说》无疑成为了一档现象级的原创综艺节目。
  很难找到一个词汇去定义《奇葩说》,在这档“非主流”辩论节目里,从嘉宾到辩手,人人都有鲜明的特色,他们兜售各种各样的思想观点,或大胆,或煽情,或犀利,或幽默,每期抛出一到两个时下年轻人最关心的热门话题,双方就此展开言语上的攻防战,有理有据地聊俩小时,最终还没有结论。这对马东来说,就够了,而且最妙的,就是没有结论。马东说,做这档节目的初衷就是就是想寻找一群勇敢的人,做一档真实的网络综艺,“这个节目应该是真实且多元的,能让观众知道原来所有的事物都能从各个角度去看待。”
  主持《奇葩说》的马东,也褪去了央视严肃、高大上的外衣。他不僅因为熟练运用多种“花式打广告”的技巧被年轻一代捧为“广告界男神”,也能用一种看似轻松、更容易让人接受的态度传递满满的思考和观点。
  《奇葩说》中的选手艾力曾在书里这么回忆初次见到马东的场景:2014年10月,我走进《奇葩说》海选的面试室,马东穿着苏格兰裙坐在那里,搭配黑色的皮鞋,紧绷着的白色丝袜勾勒出腿部肌肉的线条。第一期录制,更是被他的重口味吓坏了,各种没节操没底线的笑话满天飞,打起广告更是脑洞大开,什么比喻都能想得出来。这种巨大的反差让我无法理解,马东老师怎么变成这样了?原来他是这样一个老师。”
  以至于在一次吃饭时,他忍不住问了马东,“马东老师您怎么和以前在央视时不一样了呢?”马东给他的回答是,在不同的舞台找到自己的角色定位。“就好像你在马路上开车,当你开在限速为60公里的路上,开60公里就好;在限速120公里的路上,如果还开60公里,那就傻了。”
  低身段“CEO”
  马东回到了马路的中间。然而,他依旧不满足。
  在加入爱奇艺两年多后,他选择出来“单干”,带着一帮80后、90后的“小孩儿们”一起,创立了现在的米未传媒。从2016年公司成立到上一轮融资,米未估值已经超过20亿。
  从一个内容输出、传播者变成一个综合领导者,马东有没有过不适应?这些问题他从未正面回应过,只是用很调侃的语气说,“这个公司基本没有人拿我当人,每一个人都极尽挖苦之能事来对待我。”他觉得挺好,这才是他追求和想要的感觉。几乎没听过哪个CEO像马东一样把身段放这么低,他愿意把自己“放在不同器皿里,表现出不同的样子。”
  但如果因此认为马东脾气好、好欺负,还是小瞧了他。他不需要锋利,只要有原则就行了,“这世界上没有一把锋利的刀干得过锤子,我们定的价值观就是原则,我们可以一起开会,以任何形式讨论一件事,但是做了决定,就没有人可以不执行。”
  公司搬家时,他把父亲马季写的一幅字转移到会议室,上面写着“土厚易植,人厚易交”。马东解释说,喜欢这幅字的原因是“特别反映父亲的一辈子,这是他遵循的东西。吃亏、厚道,是他的人生准则”。但马东不一样,他追求的是平衡感。无论做节目还是做公司,他知道自己的边界在哪里,“知止而后动,每个人的行为边界特别重要,不该你管的事可以了解,但是不要管。”
  马东的边界在哪里呢?虽然他抱着“娱乐”的精神去打造了一档又一档的“爆款”节目,但细看下来,追求娱乐性的同时追求价值观,才是马东给自己设下的边界。他坚守着自己认可的价值规范和价值底线。就像每期《奇葩说》,不管节目中间讲了多荒唐的道理,结尾时候马东总会把大家带回到价值观的严肃讨论上。
  在评价一些别的综艺节目时,马东也会表示担忧,认为那些节目在价值观上没有做好。
  这也是马东最深的焦虑,作为一个优秀的传播者,他给自己的任务不仅仅是做出好看的节目那么简单,他给自己定的任务还包括,如何一边抗拒人性的窥视癖与堕落,一边又让人满意,让人得到比纯粹的娱乐更高级的享受。“时间会证明一切,我们在进入一个全新时代,我们不是提倡简单的娱乐精神,而是注重娱乐带来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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