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罗萨里奥到巴塞罗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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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年,梅西和巴萨站在欧洲之巅。马拉多纳狂赞梅西:“他太完美了,如果说年少成名的他有什么遗憾的话,可能只有 ‘没有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踢过球’这一点了。”布宜诺斯艾利斯是阿根廷的首都,对于潘帕斯来说,这里亦是足球的圣殿,来自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球队几乎包揽了阿根廷联赛的全部冠军。球王马拉多纳亦是在布宜诺斯艾利斯闯出的名气,但是,梅西却是个意外的另类。
  梅西的出生地罗萨里奥是阿根廷的第二大城市,位于阿根廷东北部。在阿根廷足球的俱乐部历史里,只有两支球队能够冲破来自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垄断,问鼎联赛冠军,这两支球队皆来自罗萨里奥,一为罗萨里奥中央,另一便是纽维尔老男孩。这两支球队的仇恨不共戴天,他们之间的碰撞被喻为“南美洲最血腥的德比”。
  最早,罗萨里奥城只有一支牛气冲天的球队——罗萨里奥中央。他们1889年便建队了,因球踢得漂亮,罗萨里奥中央成为罗萨里奥城的宠儿。1903年,一位移民来罗萨里奥办学的英国人成立了纽维尔老男孩俱乐部。这两支球队的矛盾在1905年激化,罗萨里奥当地慈善组织邀请罗萨里奥中央和纽维尔老男孩为当地医院的麻风病人打一场表演赛。纽维尔老男孩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但罗萨里奥中央却严辞拒绝,理由是:对方和我们不是一个级别。纽维尔老男孩方面大怒,双方两个月后约战一场,90分钟内战成5∶5平,待要进行点球决战时,却因为球迷的群架不得不终止……从此以后,纽维尔老男孩的球迷称罗萨里奥中央为“歹徒”,而罗萨里奥中央反唇相讥称死敌是“麻风病人”。
  梅西不是“歹徒”,他是“麻风病人”。
  罗萨里奥中央和纽维尔老男孩结仇的故事,梅西很早就从父辈们的口中得知了,他们全家都是纽维尔老男孩的球迷。梅西清楚地记得,他刚刚接触足球时,大哥就教育他:“我们踢球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失利狠狠地踩在脚下!”他的二哥好几次放学回来都是头破血流的,梅西的妈妈心疼地给孩子包扎着,二哥吐出一口带着鲜血的碎牙,恨恨地道:“今天又和‘歹徒’的崽子们打架了!”梅西的老爸也是足球教练,梅老爸反问梅二哥:“打架是正常的,但是你要把流血的代价扔给对手!”
  梅西的家庭赋予他瘦小的身材,但却血性、坚毅的性格。
  梅西7岁时,在他老爸执教的戈兰德里队踢球。他爸天天揪着他的耳朵喊:“你能不能不要踢得像个娘们儿似的?这样怎么进纽维尔老男孩踢球呢?”梅老爸最大的希望就是想让儿子为纽维尔老男孩效力,他认为,顶尖的球员必须要从那里出来。但起初,纽维尔老男孩却一直拒绝着梅西,时任纽维尔老男孩的青训主管德拉马塔回忆说:“我们不可能收一个明明7岁,却长得像5岁的孩子。他的身体发育很不正常。”但是后来,纽维尔老男孩还是留下了梅西。不是因为他的技术,而是他恨罗萨里奥中央。
  梅西平素表现乖巧,但到了比赛时却生龙活虎。他代表纽维尔老男孩打的第一场比赛就是面对罗萨里奥中央少年队。是役,梅西独中五元。比赛结束后,他向罗萨里奥中央的球迷伸出5根手指,并且做出闭嘴的手势。站在纽维尔老男孩的角度来看,就凭这一个举动,签下这名孩子值了。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德拉马塔当初的话还是应验,梅西11岁时,被诊出患有先天性生长荷尔蒙分泌不足。为此,他必须要支付每月约900美元的治疗费用。这笔钱对于上世纪90年代初期的阿根廷中产阶级都是个天文数字,更别说对于老梅西这样的蓝领阶层。屋漏偏逢连夜雨,纽维尔老男孩也陷入经济危机,900美元相当于两名一线队球员的月薪,他们不可能为一位少年球员支付如此庞大的治疗费用。
  


  纽维尔老男孩对自己的球员还是很负责任的,他们为梅西开始联系实力雄厚的俱乐部。纽维尔老男孩最初的选择的是河床队,可河床队不愿意为梅西支付医疗费用。碰巧,当时担任巴塞罗那技术总监的雷克萨奇来罗萨里奥度假,正是他的决定,挽救了危难中的梅西。
  雷克萨奇度假时,只看了纽维尔老男孩少年队的一场比赛,便想签下梅西这位“问题球员”。不过雷克萨奇把梅西的转会事项上报巴塞罗那总部后,却遭到了众人的反对。最主要的因素便是梅西的发育问题,谁都不知道“先天性生长荷尔蒙分泌不足”的梅西成年后会长成什么样子,巴塞罗那青训营不愿为这样一位充满不确定因素的球员投资。雷克萨奇从来不怀疑自己的眼光,他坚信梅西的实力,为此,他不惜大闹董事会,以自己在巴塞罗那效力14年的成就做担保。梅西最终得以加盟。
  经历过罗萨里奥德比洗礼的梅西,面对西班牙国家德比时,非常清楚该如何用战斗力取悦球迷,这比技术更吸引人。
  梅西说西班牙国家德比会让他有种归属感。也许,只有了解梅西过去生活背景的人才会明白“归属感”是为何义。梅西的纽维尔老男孩生涯在他13岁那年平静谢幕。那年,他背负着看不见的未来,只身一人飞往巴塞罗那,除了雷克萨奇,根本没有人相信他……
  西班牙的阳光悄悄地落下了,太阳倾斜着把阴影投到了足球场上。球场的左边是光明,右边是黑暗——这对习惯于左脚踢球的梅西来讲,非常不舒服,他眯起了眼睛,瞄准了皮球飞来的方向。这时候,太阳是是他的敌人;罗萨里奥中央是他的敌人;皇家马德里是他的敌人;场上向他飞跑而来的对手是他的敌人;巴萨一个个得出“梅西一事无成”结论的专家也是他的敌人。于是,梅西也开始苦练右脚了,因为他不想体味面对太阳时,那种一半光明、一半黑暗的复杂感受让他厌恶。
  他用双脚一起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从罗萨里奥穿越到巴塞罗那,足以切开任何一种对失利的恐惧。也许,也许多年以后,我们会忘记纽维尔老男孩给予梅西的印记,以及那位拯救梅西于水火之中的雷克萨奇,我们只会记得梅西坚毅地起立前行,接着展现灿烂得如浆果一般的笑容。
  梅西没有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踢过球。但他却得到了比布宜诺斯艾利斯更宝贵的足球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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