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红与绿的辩证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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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清华每年要嫁两次女儿。
  大喜日,她凌晨4点就要起床。忙活到日头商起,然后一路上敲锣打鼓送嫁。前面有辆开道车,跟着六辆大卡,插着彩旗,腰封横幅,沿途还要向看客派发红纸头。
  红纸黑字印着“城区河流免费垂钓温馨提示”。
  涂清华是南昌市水产试验场场长,她把每年两次往河里放鱼称为“嫁女儿、那些鱼苗长成成鱼大约需要一年时间,她把小鱼当做待字闺中的女儿一样呵护,而投放的过程和仪式也和办婚礼差不多风光。
  冬天是放鱼的好时节,低气温使鱼鳞收紧,捞的时候鳞片不容易脱落。天还没亮,大瓦数的白炽灯将鱼池的水体照得通亮,“女儿”们欢蹦乱跳着,似乎知道今天要投奔新家。
  涂清华虽有些舍不得,也不得不把大鱼桶搬上车。因为,这些鱼是南昌市政府早下了“聘礼”的。
  每年花30万元,买下这些鱼投放在抚河、玉带河和与梅湖相通的护城河中供爱好者休闲、垂钓,称为“三河一湖放鱼”。年头年尾各一次,成了南昌市民固定的节日。
  
  政府爱钓鱼
  
  2009年12月19日是放鱼节。
  “政府钓鱼,我们开心!”有人早早举着牌子等候,更多的人扛着鱼竿,像整装待发的游船桅杆。
  杨祥福与程其南的鱼竿高度有很大的落差,杨差不多比程高了20厘米。但他们是同一个组织的同级“干部”——杨是朝阳洲街办钓鱼协会的会长,程是副会长。
  他们的协会就是当下流行的NGO,或称“民办非企业单位”。这个钓鱼协会的会龄与一代鱼长成的鱼龄差不多,有一年多。当下河的这批鱼在涂清华的水产场孵化时,协会正在西湖区孵化。
  23个钓友在街道办的见证下拥有了组织身份。此时,这些老钓友终于找到了组织,程其南的钓龄已有四十几年,而赣江汉从十几岁就开始钓鱼。成立仪式成了收徒仪式,当时就有三四名新钓友拜到老前辈的门下。
  以前钓鱼,程其南总会带上些干粮,喂自己也喂鱼。藤王阁下、赣江边上一坐就是一天。现在望穿一江水的独乐乐没有了,不仅要指点新收的门生,还得给他们带干粮。
  除了照顾徒弟们吃,有时还帮其他忙。钓友张国平的母亲中风,在岸边蹲点的一干会员立即收竿协助送医。当一队别着竿子的人整齐地出现在医院里,成了一道令众人纳闷的景观。
  “强化社区自治管理,营造‘小政府,大社会’,这是市、区两级政府鼓励NGO成长的原因。”西湖区委宣传部的郭晓东告诉本刊记者。
  2009年2月开始,广润门街道所辖社区的NGO一片热闹景象。街道办采取引进、收编、组合、新办等手段,通过制度规范、人才培养、财政支持、奖励扶持等措施,推动了社区社会组织的快速发展,现有广润门老年协会、天天水电维修服务站、心慧编珠协会等民非组织、群团、社会组织106个,参与居民1297人。
  为了发展社区自治,街道办给每户居民都发了互助卡,设了互助板、互助墙,谁有诉求,就写在卡片上,然后上墙,广而告之,互通有无,像在互联网的小区论坛上发帖子一样。连不懂“高科技”的老人也用这种山寨方式上了论坛,小区论坛不再是年轻网民独霸的地盘。
  谁家孩子放学一时无人照顾,谁家辣椒酱没了,谁家想把旧衣物捐出……都可发帖。程其南家的炖鱼香飘出门缝的时候,邀请邻居来品尝他手艺的帖子也同步登上了论坛。“沙发”位上的回帖是“程爷爷烹鱼的手艺与钓鱼的手艺同样了得!”
  若是不懂打字或手写等输入法的老人,还有更简捷的办法,像点击鼠标一样轻按床头的“爱心门铃”就可以了。一键操作,稍等片刻,一会儿义工就上门来了。
  钓鱼协会有了名气,来采访的记者多了,程其南就让杨瑞福当会长兼发言人,自己甘心做一名“业务型干部”,继续苦练基本功。
  功夫到家的程其南真是江鱼的冷面杀手。放鱼这天,群鱼跳跃、人群雀跃,就连婴儿车里的寶宝都探直了身子看,程其南却不动声色地坐在那,仿佛等着鱼往他盘子里倒。
  “鱼太多了,像在养鱼池里钓。”鱼刚放归大自然还没全散开各奔东西那阵儿,对他来说如同探囊取物,一天就钓了80多斤。
  这位民间垂钓高手一边盘点着塑料桶里的鱼,一边对照着“菜单”——本期放鱼清单。“花鲢、白鲢仍是大头,但没那么多了,以前这两种鱼加起来差不多要占总量的90%。”
  内行看门道,他看出了什么?
  
  20亿元花在地下
  
  “花鲢、白鲢是水里的清道夫,对水体有强力净化作用。”水产试验场副场长姜伟说。
  他还记得放鱼令是2004年南昌市政府的105号令,在投放鱼苗的同时,还向水产场提出了净化水环境的要求。
  当时有29条排污管张开对着抚河,主要是排生活污水。姜伟见方抓药,针对污染物的情况,开了一个以鲢鱼为主的套餐药方。
  现在偶有贪小便宜的市民将偷偷网上来的鱼拿到集市上卖,插着一块硬纸牌,歪歪扭扭地写着“无污染,绿色鱼”——抚河水质已经改善,成了招牌。前些年水质差的时候,被洪水冲进家门里的鱼,都没人愿意吃。
  南昌,是座水城。南昌人的水情结化不开。赣江把南昌市分成南北两城,抚河故道、玉带河自南向北穿城而过。城里城外,湖泊塘库星罗棋布,江河港汉纵横交织,水域面积占市域面积的三成。
  像很多水资源充沛的城市一样,南昌既因水而生动,也曾为水所困。
  “街上鱼在游泳算是好的,还有蛇在逡巡。”《南昌晚报》记者张宁江说。她的报社在象山北路,以前每到雨季是城区内涝的深水区。
  2002年9月,张宁江还是个女实习生。“雨势来得迅猛,刚刚收到短信提示有雨,穿上雨靴出门,水已没到脚踝。”
  夜来风雨急,她和同事泡在水里等出租车,看着不远处的窨井口有水泡汩汩上涌。在雪亮的车前灯扫过处,白光一闪,三个女孩子惊呆了,“蛇!”张宁江脱口而出,拉着她们逃进车内,关门上锁。车轱辘快而狠地轧过去,轮下咯瞪一下。
  “刚才有条蛇你们看到了吧?”司机打趣道。回头一看,她们还愣愣地挤在后排座上,吓得没有回过神来。
  这是在南昌市排水系统改造前稀松平常的一幕。民国时期的排水管超期服役,排污管与排水管走同一通道,在窨井“反刍”时会一起被吐出来。
  每到雨季,南昌就成了一座漂浮在水中的城市。电冰箱摆在凳子上,电视机摆在电冰箱上,是老城区居民的习惯摆法;路上骑自行车的,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拎着皮鞋;三轮车是“摆渡”工具,1元钱从马路这边渡到对面。
  乘摆渡车主要是出于安全的需要。被冲走或盗走的窨井盖会留下安全隐患,大人们会插一根树枝在水中作为警示,小朋友不知道,一个外来务工人员的小孩就在顺外路落井淹死了,家长看到张开在井口处的雨伞,才知道孩子的下落。
  2003年6月,24小时之内南昌市区降雨达309毫米,百年一遇。这促成了市五大排水系统改造工程的全面启动。南 昌市委书记余欣荣承诺:两年内,城市内涝问题一定要解决。
  处在青春期的中国现代都市群,纷纷患上“血管”堵塞的老年病,内涝是通病。南昌较早地开始了医沉疴的阵痛期,投入水系整治的资金已达到20亿元,阵痛之后是通畅。这么一笔巨款,南昌没有把它贴在城市的脸上,而是把它埋在地下。
  
  盘活一城水
  
  南昌治水,由内而外。
  “内涝问题的解决是政府在偿还历史欠账,打造一座山明水秀的南昌城,使市民对这座城的‘期权’得以兑现,才算真正迈出了向着幸福的脚步。”南昌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李家旺说。
  五大排水系统改造的同时,玉带河的改造也逐步铺开。
  玉带河原为城南排渍道,是雨水自然冲积的城郊壕沟。在城市不断增容中,玉带河变成了黑臭河。坊间民谚唱道:洪都排渍道,纵横四十里,脏乱加破烂,污水伴污泥;人道龙须沟,半点不差厘。
  在南昌市园林局黄跃生眼中,南昌的水系确是属“龙”,不过不是龙须沟的“龙”,而是一条龙脉。“疏浚了玉带河,城内河湖连通,使全城的水系都活了起来,相当于打通了龙的任督二脉。”
  “活不活?”曾是外来户樊兵押上全部身家下的一个赌注。2002年,这个九江人还是刚进省城的新南昌人。在学校谋得一份计算机老师的差使,拥有一套房是获得归属感的最佳方案。
  囿于有限财力,樊兵被逼选择了玉带河的“水景房”。7年前,那里不但河水糟糕,而且玉带河畔的彭家桥还有家精神病院。
  “住在玉带河边的老居民,来了亲戚都不好意思往家里带,实在是太臭了!”一名好心的同事提醒樊兵。
  其实,随着玉带河整治的进行,第一批开发商已进驻玉带河。但是老南昌人坚信这是一项面子工程,玉带河是“死水”,很快又会发臭。单是这次改造,“嘴上说了39年,纸上画了5年”,真的改好还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
  “反正我家没有省城里的亲戚,把窗一关,过自己的日子就是。”樊兵花了20多万买了套玉带河边御锦城的两居室。
  樊兵赌水赌准了。两年后,有人出50万买他的房子,他忍住了,没有卖;现在市价超过百万。老南昌人由避水而居到逐水而居。窗外的一片景造就了窗内一个为自己的眼光而自豪的百万富翁。
  樊兵是玉带河边第一代敢于推开窗户凭栏临风的居民。扑面而来的有绿意、水汽,偶尔还有飞鸟误入宅中。
  北风起,候鸟来,又到了观鸟的好时节。
  “南昌的候鸟证实了我们环境保护的可信度。”江西省爱鸟协会理事长廖国良笑言,“候鸟是环境友好型社会的真正专家,而且绝不会受贿。”
  鸟类是环境质量的指示物种,鸟类宜居,人类就宜居了。
  程其南的钓鱼协会在河畔忙抛钩的时候,廖国良的爱鸟协会正在湖畔拍鸟。一城活水养育了水中的鱼、水面的鸟,还有水边的NGO。
  烟波浩渺的鄱阳湖,照例汇聚了一拨拨肩扛三角架,透过镜头聚精会神追随飞鸟身姿的发烧友。
  “快看,又有一行白鹭经过空中走廊!”鸟协的“长枪短炮”立即瞄准了同—个方向。
  
  绿意红都
  
  白鹭飞过,南昌县南新乡爱民村的老农徐高柳此时也在仰起头看。
  他当然听不到鸟协的行动指令,但他仿佛能听到高空中遥远的鸟语,总是适时地检阅着从他领空通行的鸟队。
  空中力量不归徐高柳管,他是位“陆军司令”。“每当行走在绿树夹迎的大道上,我感觉自己就像检阅着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方圆七八千亩的农田、林网、河滩地,都是徐高柳的“领土”,大约66万棵树像挺拔的绿营军,守卫着这片土地和根下的泥土。
  为了欢迎候鸟来过冬,南昌开辟了从艾溪湖森林湿地公园至闹市区天香园的空中鸟道,妨碍飞行安全的高空建筑都得“低头”。徐高柳所在的鄱阳湖地区正好在鸟道中,他自信地认为,是自己栽树引得候鸟来。
  徐高柳属于先富起来的一批人,也是先“绿”起来的一批人。早年徐高柳夫妻俩放下锄头和镰刀进城开饭店,在万元户还是富豪代名词的时候,他已赚了十几万。
  揣着这么多钱回乡盖完房,徐高柳在门前种了几百株树,发现自己对绿色上瘾了,决定用余生把这一点绿渲染成一片绿。
  南昌市提出建设“森林城乡,花园南昌”战略部署,徐高柳顺理成章成了南昌名人。
  2008年,他和南京紫金山生态环保志愿大队队长刘光华同去北京受领“福特汽车环保奖”,合住了半个月;2009年,南京和南昌双双当选由《瞭望东方周刊》主办的“中国最具幸福感城市”,他们通了一个电话:“你说咱俩是不是为城市幸福做出了贡献?”
  许多个徐高柳用绿色包围了城市,南昌逐渐变绿。
  南昌是红色的,属火。这里是革命圣地和军旗升起的地方;这里也是江南三大“火炉”之一。
  南昌也是绿色的,属水。站在南昌街头,不论朝哪个方向走,500米內必定可发现一片绿地或水域。热岛效应早被植被、河湖缓解。
  水是这座英雄城的生活线索,从根治老城区的内涝水患,到傍湖建新城,到活水引得鱼欢鸟徙,再到2010年南昌市民可直饮自来水……
  火是这座英雄城的精神脉络。从不灭的红色精神,到红歌会的嘹亮,到火辣的菜肴,再到热火朝天的干劲……
  这就是南昌水与火、红与绿的辩证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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